34日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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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果真如此。

    正元十三年,卫衷封忠武将军,率左右忠武六军前往泊州,围剿残余的赤乌流寇旧部,大胜。

    本该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可就在他班师回朝的路上忽然率残部冲出鸣沙关,叛入蒙贺。

    由此,圣人震怒,卫家满门抄斩,念及卫婕妤生育皇子只将她圈禁宫室,可她怨毒诅咒圣人,还尝试掐死七皇子,未果,最后自缢身亡。

    七皇子李相筠不跪祭母妃,与卫家恩断义绝,由此得以苟延残喘于宫室。

    世人都以为,李相筠与卫家再无往来,可种种线索证据却指明,他们二者之间藕断丝连。

    “小人并不是将军的亲信,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男子对上裴承的视线,又浑身一哆嗦,“不过!不过我知道将军的去向!”

    裴承道:“说。”

    “将军与赤乌流寇通过信,眼下已经去往羊集县!”

    “卫衷和赤乌流寇在羊集县?”飞雨一惊,“那郡主岂不是……”

    裴承脑海里先闪出小太子的身影。

    李相筠也在查赤乌流寇的线索,莫非卫衷是为了他前去羊集县。

    小飞从裴承的袖子里钻出,飞身一跃跳到男子肩头,张嘴就在他脖颈上咬出两个血洞。

    “啊!”

    男子惊恐大叫,小飞蹬腿一跳,又重新回到裴承的肩上,只用两只血红的小眼睛盯着他。

    裴承继续问:

    “卫衷与赤乌流寇是什么关系?”

    “卫衷……”男子两眼忽而变得迷茫,喃喃道:“卫衷和赤乌流寇合作。”

    “他们到羊集县要做什么?”

    男子眉心深锁,似乎也不太明白,但是还是回道:“赤乌流寇想要太子。”

    赤乌流寇想要李相筠?

    先前的猜测难道有误,卫衷不是为了救他,而是要保他安然到达羊集县……

    裴承心神微震,“他们要太子做什么?”

    男子回:“我不知道。”

    裴承又重新问:“正元十三年,卫衷为何要叛离?”

    男子双目无神,道:“因为泊邑折冲府追杀,将军不得已退出鸣沙关……”

    飞雨脱口而出道:“泊邑折冲府乃怀贤太子所辖,难道是怀贤太子要杀卫衷?”

    “不一定,泊邑折冲府虽在太子名下,但发调府兵十人以上就需中书省、门下省发铜鱼符和敕书。”

    飞雨没吭声。

    而裴承自己也想到了一种可能,倘若那时候怀贤太子在中书省、门下省都有足够的影响力,也是可以私自发兵的,事后可以说,卫衷叛逃在先,折冲府追叛军在后。

    事实上,泊邑折冲府在上报朝廷的奏章上也是如此解释。

    毕竟是事急从权,后来他们抓到几个叛逃的士卒,以士卒的口供坐实卫衷的叛国。

    卫家,从前途大好的新贵一下跌落泥土中,彻底倾覆。

    一阵高昂的笛声从破殿门口传来,地上的毒虫毒蛇开始躁动。

    足须甲翅摩擦出来的簌簌声,让人耳膜狂缠,心绪不宁,这绝不是什么美妙的声音。

    裴承转过头,门口出现了一道佝偻蹒跚的老人。

    老人身上穿着靛蓝色蜡染粗布,头发已花白,胡乱在头顶扎了个髻,簪了一根润亮的银钗,脖子上挂了一圈小兽磨得发白的头骨,若仔细看,可以见那些头骨的窟窿洞里看见一些爬行的虫和蛇。

    他一手拿竹笛,一手提着银环拐杖,银器碰撞的清脆声音伴随他走近。

    “家主可问完话了,问完了该喂食了。”老人不笑还好,一笑那眼睛嘴巴尤其邪气,像山里会吃人的妖怪。

    男子就是被他抓住的,对他的手段十分畏惧,顿时又哭嚎挣扎,旁边的毒虫纷纷亮出毒针毒牙,不断发出威慑的震翅声,蓄势待发。

    裴承慢条斯理道:“胡老,此人我还有用。”

    胡老脸上的褶子皱得更深了,他从鼻腔重重呼出口气,“真没劲,等了这么久又不让吃。”

    他横起竹笛,又吹了几个音调。

    毒虫们如潮水退开,一时间破殿的墙、柱子上都是虫子的影子。

    男子早已吓昏。

    飞雨叫进侍卫,把柱子上捆住的人带下去。

    胡老把竹笛插在腰间,两手环住银环拐杖,两眼精明地上下打量,“家主这次上长安,可有寻到月蛊的下落?”

    裴承道:“并无。”

    胡老瞪他,“这么多年,月蛊一直下落不明,若家主遇到了一定能够察觉到,而且月蛊会明显地趋向性,就好比植物渴望阳光露水那样,家主可有仔细分辨?”

    “长安人口众多,哪怕挨个碰面都要数个月,哪是容易的事。”

    “当年那场大火一定是人为,他们的目的肯定是夺走月蛊。”

    想起这件事,胡老气急败坏地开始左右踱步,“可月蛊对他们这些不识货的人来说就是一味平平无奇的辟毒药,要是给我,再配上家主身上的日蛊,裴家所向无敌不在话下!”

    “裴家又不想取代李氏做这个皇帝,要所向无敌就是给人当靶子,当年南巫寨的事情,胡老还没有得到半点教训?”

    树大招风,外面有多少人忌惮南巫寨,就有多少人想把它除之而后快。

    胡老站定脚,扭头看他,冷笑道:“说起南巫寨,当年是家主告的密吧,不然光凭那些个小娃娃怎么走得出迷雾瘴林,又怎么会召来那些长安人?老儿隐瞒不报,不代表一无所知。”

    裴承无所谓,笑了笑,“若非那场火,胡老这日蛊也练不成,都因祸得福了,还要翻旧账?”

    “我的日蛊?”胡老道:“家主还当老儿不知道,家主巴不得带着南巫寨多年辛苦炼成的蛊一起去死,怎么,那个小朋友没有带上你一起跑,生无可恋,心灰意冷了?要不是这日蛊救了家主性命,现在家主已经是一捧焦土了!”

    “哦?这么说,我还要谢谢胡老让我与毒虫共枕九年,日夜受那蚀骨钻心之苦?”

    “这你可怪不得我!”

    胡老瞪大眼睛,像是蒙受了巨大的冤屈,他怪笑道:“要怪就怪你那与人私奔的娘,不负责任的爹,还有狠心的外祖父。”

    裴承似笑非笑,“是啊,所以他们仨都死了,而你还活着,现在不该胡老感谢我的大发慈悲吗?”

    胡老握紧了银杖,他脖颈上白骨窟窿洞里探出了几只手指粗细的金鳞红颈蛇,正朝前方嘶嘶吐着信子。

    小飞站在裴承肩头,炸毛龇牙,血红的小眼睛牢牢盯着最前面的蛇,直到把它逼退才神气百倍地抖了抖毛。

    胡老攥紧手指,低下脑袋,道:“家主心慈,老叟每一日都感激不尽。”

    裴承带着飞雨往外走,“回你的地盘去,没有我的传唤不要做多余的事。”

    胡老恶狠狠盯着他的背影,道:“恕老叟不得不提醒家主一句,月蛊已经丢了七年,每一年老叟都在用药为家主压制,时至今日解药对家主已无甚作用,往后月蛊再寻不到,家主只能靠自己了。”

    裴承浑不在意,道:“胡老大可把我杀了,把日蛊取出来,再找个合适的好寄主。”

    胡老彻底给噎住了,连连在后面说了好几个“你”字,实在没办法,气得用银杖猛捣地砖。

    日蛊与月蛊不同,日蛊对寄主要求极高,南巫寨培养这么多年,这么多的孩子里面只有裴承一人活下来了。

    要让他再花个十年二十年,他也受不了,现在唯一的法子只有??

    “阿翁!”

    一阵银铃声急响,娇俏的小女郎跑过来,搂住胡老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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