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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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不了银,更救不了命。

    他们无情,莫要怪她无义。

    她要重入都城去接回年幼的弟妹,他们藏身西林庵绝非长久之计。

    一旦露了痕迹被人窥出端倪,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重入都城的前提是助庆王大军尽快攻破城门。

    曲静胜微垂眼眸敛下情绪,为博取众人信任,复而又举例一些自己深入探查验证的手段。

    “我能平安游走多处城门,刺探屯兵岗哨,又从那么多城门军的刀枪之下全身而退,并非我有天大本事,能不惹守军怀疑,瞒天过海,实乃宫中禁卫帮我斡旋。再加上,我本身‘可疑’。”

    城中那几日,曲静胜每每下船在码头市集‘寻尸’无果后,都会灰心丧气前往附近城门一趟。

    然后在禁卫眼皮子底下,理直气壮徘徊不去,一时跟城门前排队举家搬迁出城的人搭腔;间或支着耳朵偷听无力逃难的百姓低声下气向守城军询问战事消息。

    在监视她的禁卫看来,她此举是因为久久寻不到弟妹尸身,颓丧至极,只能寄希望于庆王大军尽快入城。

    所以混在目前人|流往来最多、消息流传最广的城门楼附近,以期与人打听到庆王大军最新相关消息。

    曲静胜在各处城门楼下盘桓游荡,探头探脑,‘一不留神’还会被如水人潮中挤得走岔道,误入那些三明五暗的门洞,然后又赶在守城军持械驱逐前讪讪离开。

    她心里带着答案,很多地方只需要稍微靠近,匆匆一瞥便能验证疑点,根本不需要深入探查。

    形迹可疑又如何,她根本不怕惹人生疑,这份可疑分明是她得天独厚的优势。

    反正在那群禁卫眼里,她不过一个被人随意摆弄的棋子,从前养在深宅大院,初次独身行走于世间,蠢笨露馅很正常。

    为防她稀里糊涂被城门军抓走耽误大事,禁卫还少不得暗中为她打点,间接成了她光明正大收集军情的好帮手。

    当然,被挤误入这种法子她只用过两次,算是自个儿在心中逗耍禁卫,缓缓压抑满腔的恶气。

    更多的还是根据曲定曾经所授,整合信息,汇成情报。

    她在假图上修正的每一撇笔画,都来自连日不眠不休的积累。

    有赫赫威名的曲定曲将军背书,比曲静胜长一百张嘴来解释保证都顶用。

    帐内诸将再度望向被涂抹过的布防图,面上不自觉多带上几分端肃。

    大胡子终于肯正视那图,激动之下甚至不顾会在庆王面前失仪,径直捧了起来,越看越忍不住咂舌,不敢置信道,“你可是从出逃伊始便在打整合都城布防图的主意?所以用图作伐子,那张长江沿线作战图只是个障眼法。”

    “并未。不过是风吹哪页读哪页,路向何方去何方。”曲静胜诚实应道。

    但凡出逃当夜,国公府的人心存半分怜悯,肯放他们平安出府,晚一刻再来追杀他们姐弟,让她年幼的弟妹们有机会跑到永定桥再下水,而非冒险走金明桥搏命,她都不会下了狠心用曲定昔年所授去搜集这些东西,今日又这般果断奉上。

    既然毫无情义可讲,那便各凭手段。

    曲静胜说的是实话,帐内从上至下却只当她是谦词。

    庆王更是拍拍她的肩膀,朗声大笑,赞不绝口,“好啊!好!不愧是我庆王府的姑娘,临危不惧,魄力惊人,本事不小啊!”

    帐中诸将正打堆仔细传阅那布防图,见上面所述信息简明扼要,确实是好东西,一时间纷纷应和。

    并非溜须拍马,是当真觉得这位小小年纪的深闺姑娘机敏至极,既厉害又有胆气。

    最关键的是,她虽出身冥顽不灵的卫国公府,却一心向着庆王。

    这不,连庆王都主动为她切割过往,那她往后便只是庆王府的姑娘。

    他们这些在曲家手上吃过亏的人,自然不该继续提防她或是心存隔阂。

    曲静胜朝众人浅笑颔首致谢,谦虚表示不敢领受,只是微末小技,岂敢在诸位战功彪炳的将军面前现眼。

    双方有意交好,言谈间热络又亲近,帐内一时热闹非常,甚至还蹦出来一位认亲的。

    年轻的将军笑容灿烂,咧出一口大白牙,抱拳行了个军礼,自我介绍道,“表妹,我是赵崇澍,你二舅家的表兄,在庆王府行二。初次相见便领教了表妹的风采,为兄实在佩服。”

    曲静胜望向挤到眼前来的黑面壮士,先被他周身外溢的蓬勃朝气晃了下眼,同样的沉铁甲胄,青柄军刀,黝黑脸庞,却完全不复溪边初见时那副风雨不动的冷肃面孔。

    虽然有些意外此人之善变,但想想他还特地背过身给自己机会整理鞋袜仪容,后又把马让给她骑,显然为人不坏。

    或许是执行公务时需要端稳持重,下值后方可肆无忌惮展露真实性情。

    曲静胜弯唇回以一礼,“表兄过誉,愧不敢受,还未谢过表兄一路照拂。”

    “受得受得。”帐内多为粗声粗气的武将,很是炸耳,赵崇澍听见初次见面的表妹说什么多谢一路照拂,以为自己听岔了,并未往心里去,爽朗道。

    “实不相瞒,听你讲完这一路经历,我这心现在还在腔子里乱蹦。往后啊,你若遇上难事,尽管来找你二哥,千万莫要再去以身犯险了,听着是厉害,但终究让人悬心。”

    距离二人几步开外,正在斟茶的高壮身影手下一滞,壶嘴茶汤断线。

    曲静胜一无所知,含笑再谢赵崇澍,又与他寒暄几句,顺便回答了一些他感兴趣的出逃细节。

    直到那张布防图来回传阅到庆王手上,帐内武将交口夸赞犹是未停。

    曲静胜余光瞟见庆王仔细端详那图,仍旧一张豁然笑脸,可那轩敞眉宇却微不可察的凝滞,不复先前风发意气。

    ??似乎是从这些将军们凑趣说出能得此图,庆军如虎添翼,强攻都城不过探囊取物开始。

    曲静胜心念电转,示意赵崇澍暂停交谈,转头望向庆王,果断开口,“外祖父,璨璨能否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庆王满脸笑纹,他现在看自己这个小孙女无比顺眼。曲静胜双眸湛然澄澈,似能洞悉一切,“您可是想兵不血刃拿下都城?”

    “为何这样想?”庆王饶有兴致打量这个处处让他惊喜的少女,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

    他常年领兵,不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君,偶尔甚至能称上一句性情中人。

    比如此刻,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对曲静胜所言极感兴趣,帐内不知不觉间再度安静下来。

    众人支着耳朵,听祖孙两一问一答。

    曲静胜想起都城里那些仓皇出逃的百姓,正色道,“昔年曾外祖父建国立邦定都,都城由此汇通南北,揽尽天下繁华。皇考心血,您不忍心挞伐。”

    其实肯定还有其他考量,只是不便拿上明面。

    譬如说,庆王虽然已是天下皆知的反王,但面上还是打着‘勤王诛奸’的旗号重兵南下的。若他带兵强攻夺下都城,摧毁曾令万民归心的太|祖心血,那便坐实了反贼的名头。

    哪怕由此登位掌权,将来归拢民心也必成难题。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方得天下。

    反之,终难长久。

    庆王起兵四载,从前更是不知花了多少年月暗中筹备。

    他所谋求绝非当下无限风光,而在万世。

    “璨璨知我。”庆王捋须欣慰感慨,笑吟吟道,“你这姑娘灵透得紧,既然敢问出来,想必腹藏乾坤。可是还在都城中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打算再助外祖父一臂之力?”

    此言一出,帐内诸将面色精彩纷呈。难免觉得庆王过于随性,异想天开。

    可是转眼看看那霞姿月韵却坚韧非常的少女,许多质疑又说不出口。

    她能平安无事站在庆军大营本身已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再加上她带出来的作战图与军情,若她身上再发生一些瞠目奇事,似乎也算不得多匪夷所思。

    曲静胜无视那些复杂难言的打量,双手接过布防图摊在长条案几上,长指毫不犹豫点到一座城门上,“九门之中,唯此门最可能为外祖父洞开。”

    “延庆门。”庆王吐出城门名字时忍不住想笑,“延庆门与皇宫同在都城中轴线上,一旦攻破,便可直捣皇城。都城外郭十四门里,此门应是屯军守备最森严的所在吧。璨璨,你确定?”

    “我确定。”曲静胜镇定回望庆王,正色道,“外祖父,此处守城大将是王瑛,城门郎为景佑元年的状元郎陈宽。”

    王瑛。

    庆王听见这个名字,面上笑意淡去,眼中锋芒一闪,杀机尽显。

    赵崇澍更是蔑然冷哼,直言不讳道,“朝廷当真是无人可用了,那般庸碌小人还敢启用。祖父,若要攻城,孙儿请战延庆门,以为祖母报三年前那一刀之仇。”

    曲静胜关在思过院四年,除国公府本家亲眷外,曾有三人在战局还算和缓时探望过她。

    她从他们口中得知过不少外间传闻。

    她知道三年前,王瑛身为大长公主之子,皇亲国戚,因深受景佑帝信重封其为大将军,率领重兵北上平庆讨寇,结果却屡遭败绩。

    直到同年冬天,鞑靼外族犯边。

    庆王为护边关百姓,分兵相抗,自然减缓了南下攻势。

    被打得灰头土脸的王瑛方才得了喘息之机。

    后来,王瑛得知庆王军队在前线对敌作战失利,竟不思为国为民暂弃前嫌,共抗外敌。反倒抖擞起来,绕道偷袭庆王封地庆城。

    当时城内兵力不足,内外艰难。

    庆王妃明氏乃将门虎女,亲自带领一干妇孺披甲上阵守城。

    数度鏖战后,王妃不幸中了王瑛一刀偷袭,险些丧命。

    曾经的将门虎女如今终日缠绵病榻,弱不禁风,寿数不知还剩几何。

    庆王与王妃乃少年夫妻,恩爱多年。老妻遭罪,他恨不能将王瑛捉来抽筋断骨。

    可他并非意气用事的毛头小子了,一双鹰眼深沉,好整以暇落在这个外孙女身上,等着听她在此时提起王瑛有何用意。

    “外祖父。”曲静胜垂眸不去看庆王的面色,继续道,“在您的大军顺利渡江即将攻往泗丘的消息传回都城当日,王瑛家眷便出了延庆门往西去了,连人带细软共二十八辆车。由王瑛带兵亲自护送,午时出城,暮鼓时分方回到延庆门继续镇守。”

    赵崇澍听到曲静胜提起王瑛家眷,隐约悟到了什么,迅速找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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