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镇》二十一章 慈父的教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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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下身扣着墙角的泥巴,视线范围内有红色的东西,抬头看去,一条手腕粗全身赤红,每隔十厘米就有一线纯黑的圈,通体发亮,在黄昏下显得健而稳,圆头圆尾,眼睛棕蓝,昂着四分之一的身子吐着信缓缓的向常恒靠近,四目相对,常恒呆若木鸡。它游到常恒面前低下头挨在常恒的脚上,或许是因为害怕,常恒觉得连血液都在凝固,它又抬起头靠近常恒的脸吐着信舔她,爬上肩膀,从左肩爬上后背滑下,盘坐一团昂起头。
常恒觉得头有些痛,它又低下头在常恒的脚上摩挲时许转身走了,看着它的尾巴也离开墙角,常恒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只觉得眼前都是红色和黑色,两眼发晕倒在地上。
院内还在吵闹的两人,听的砰一声才安静小来,靠近大门一看抱起常恒摇了摇,常恒睁开眼,这是一双迟暮的眼睛,带着血丝,怜悯和俯视。
新永忙问:“你看见什么了?”
“妈妈,有蛇,有鬼。”
家玲抱着常恒站进院门,常恒用力拉扯家玲的衣服,拼命往怀里钻:“妈妈,它离得咱们好近,我害怕。”
常恒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妈,它们走过来了,快点蜡烛,快烧火,快,鬼,鬼!”
新永看着常恒的反应进厨房拿了一把黄豆捏紧撒在了大门口的方向,同时常恒也歪着头晕过去了。
家玲把常恒放到炕上站在院里双目无神。
“把日子过成这样,你觉得有意思吗?”
“娃是被蛇吓着了,你不要没事找事。”
“我没事找事?这个孩子不要我坚持护着早埋了。”
“不要胡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
清晨雾霭迷迷,常恒醒来家玲忙问:“感觉好点了没,头还疼不疼?”
“我头不疼啊。”
“昨晚你看到啥没?”
“爸爸说不给我开家长会,我就去找舒莲玩,再不知道了。”
家玲听完点头笑了笑:“哦,你爸下午会去的。”
目送常恒和舒莲手拉手去学校,家玲和秀秀在家打扫卫生缝被子,再准备午饭,农村妇人的生活就是这样,围着几间茅屋,一个男人和孩子转。
中午新永请了假回到家,常恒后脚也进门了,放下书包就拉着新永:“爸爸,下午开家长会你要去啊。”
“不去不去,我还要赚钱去呢。”
常恒拽着新永的手慢慢松开,跑到厨房失落不已,坐在门槛上,双手拖着脸抱怨:“妈妈,爸爸说他不去。”
家玲捞着筷子冲出来指着新永直接开骂:“你去亏先人去,还当父亲呢你。”
新永皱着眉:“你让上学的先去嘛,我后面不是就来了吗?”
常恒看了眼父亲摇摇头,吃过饭临出门常恒还是不放心回头又和新永:“爸,你一定要来。”
新永摆摆:“赶紧去,我知道。”
常恒和舒莲手拉手站在庙门口,家长都到的差不多了,舒莲的母亲来了,舒莲有些诧异,走上前拉着母亲的手:“我爸呢,你咋来了?”
“你爸还要干活呢,请不了假我就来了。”秀秀说
常恒看着舒莲和秀秀心里空落落的,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向巷道看去,直到所有家长都到齐了,巷道始终没有新永的身影。
赵老师向常恒招手:“常恒你爸爸呢?”
“在路上呢吧。”
“行,你去催下就等他了。”
常恒走出教室,坐在庙门口,年仅五岁半的她开始理解信任二字和人活着的迷茫。
正在困落中,新永的一声常恒打断了常恒的迷茫,新永走上前:“我来早了吗?咋一个人家长都没?”
常恒瞪着父亲:“两点半!两点半!”
“我以为是三点,眼睛瞪这么大跟你妈一模一样,不要学你妈。”
新永走进门,赵老师正在读前三名同学的名字,新永换了礼貌的皮相,走进去坐在常恒的位置上。常恒看着新永落座才觉得踏实转身回家,进门和家玲说:“我爸怎么可以这样!”
“他总是那样,慢悠悠火烧眉毛都不急。”
家玲蹲下身摸着常恒的脸:“娃不生气,娃想吃啥,给妈妈说,妈妈给你做。”
“娃要吃炒肉。”
孩子的仇恨来的是快的,走的也是快的。
每天只见三面又不怎么需要的父亲,于常恒的生活而言有这个摆设,一家人的生活好像和村里的其他孩子一样,看上去是父母双全的,这就够了。
转眼已是下半学期,很快就要放暑假了,民福带着女儿来走亲戚。
“放暑假了把常恒接到我家去,福宝经常问呢,大和妈也想娃了。”
“行,正好我和新永做点生意。”家玲想都没想说
暑假在即,学前班毕业的常恒拿到的是一年级的预习题,第一天放假,第二天民福就来接了。走到读经河,民福蹲下身想把常恒背过去,常恒撅着嘴:“不,我要自己过,我妈今天不在,舅舅你拉着我的手我要自己过河。”
“啧,你妈就是厉害,以前可凶了,你平时不要惹你妈。”
舅甥二人一步一步淌了过去,渡过河常恒叉着腰抬头看向民福神气极了。
晚上金媳炖了肘子,炒了鸡块,拌了凉菜,煨了鱼汤。常恒直接上手捏着肘子啃起来,育德看着外孙的吃相眼里早就化成了女儿,一边笑一边点头,民福指着常恒和育德:“大,你看,是不和玲娃一模一样。”
育德极度认可。福宝跨过门槛走进来了,变声期的福宝听上去已经有了男人的初底色。
“常恒来了。”
常恒回过头满脸都是肉碎惊讶的看着福宝:“哥,你生病了吗?你的声音。”
福宝憋着笑伸手擦掉常恒脸上的碎肉:“哥长大了!”
“我也会很快长大的,哼!”
“学前班毕业了?考得咋样?”
“都是100分。”
一不留神肘子甩到了福宝的校服上,福宝呲着牙怒视着常恒:“我明天还穿呢!”
常恒手里捏着骨头迅速躲到民福的身后。
“不穿校服的话不让进校门吗?”民福说
“让进,但是扣班级分呢,我又是班长,班主任肯定罚站我呢。”
“你还当上班长了?”常恒说
“你站出来,给我洗干净。”
“我不是故意的,哥。”
“行了,自己洗去,一会就干了的事。”民福说
晚饭过后,金媳收拾完碗筷,常恒拉着妹妹在院里抓虫子给鸡吃,等到九点看完动画片就睡觉了。
早上眼一睁外婆炒的韭菜炒粉,炖肉已经摆在面前,牙不刷脸不洗接过筷子,趴在炕上吃完打个滚翻身穿件衣服,把头发随手扎起来,去趟厕所。回来趴在炕上看电视,早上看完下午看,看到眼睛痛就拉着妹妹去村口的绿荫下抓刚出生还能看见内脏的老鼠,抓十几只放到院子里,再捡些柴,到读经河里舀水回来撬开老鼠嘴给老鼠喂水玩过家家。
常恒告诉妹妹:“我们这样就能把老鼠快快的养大。”
第二天还剩两只活的,在鸡圈门口的柴堆下奄奄一息,常恒这次从厨房的水缸里舀了水来施救,被提早回来的民福发现,可想而知,哭喊声振彻院落,连邻居都在门口劝:“不要打了,这是外甥,不是亲的,娃大了记仇呢。”
民福没有理会,天色和福宝的校服混为一色,福宝站在常恒面前:“二爸,常恒还小,不要打了。”
民福丢掉手里打断的竹棍气还没消:“是只这么玩了还是还其他玩法?”
“只这么玩了。”常恒抱着自己躲在福宝身后说
福宝回头杵着常恒的脑袋:“你活该你!”
常恒抹着被打的清一条紫一条的胳膊不停的抽泣,直到看见金媳扛着锄头回来又开始嚎啕大哭,金媳丢下手里的农具立马抱起常恒,常恒伸出胳膊继续哭。
金媳惊讶地睁大眼睛高声喊:“谁打的娃?”
民福从南房走出来:“我打的。”
金媳走上前揪着民福的耳朵:“娃就算有错,能有多大的错,你看那细细的胳膊打成什么了?”
“妈,你先放开我给你说。”
金媳并未放手,民福说:“你的好孙女抓了一窝刚下的老鼠儿子放在院里用火烤呢。”
金媳倒吸一口凉气立马松开了民福。
民福直起腰:“我打是趁着小要教育呢,这天生就是男娃样,不管不行,光是灌水烤火幸好没吃。”
金媳条件反射般咧着嘴看着民福:“没吃吧?”
“她说没,还带着妹妹一起耍。”
金媳拉起常恒的手:“你给舅婆说实话,只是捏了捏没吃?”
常恒摇摇头:“保证没吃。”
育德从门外一步一顿走进院了,金媳给育德也讲了一遍,育德拉着常恒:“以后只许到院里耍,不许出门!舅爷给你说话你听清楚了没?”
常恒低着头不说话,育德又说:“想出去必须叫上我或者你舅婆。”
常恒鼓了鼓腮:“知道了。”
福宝抱着游戏机来了,进门对着常恒一顿奚落:“你瞧瞧你,才来两天,行!游戏赢了哥给你买糖吃。”
常恒转头看着福宝一脸不服:“我肯定能赢。”
一把游戏结束常恒输了,福宝忍住偷笑安慰:“没事没事,还是给你糖吃。”
“哼,再来!”
“不行,我还没放假呢,明天还要上学。”
“就一把我肯定赢。”
“嗯嗯嗯,好。”
放水的胜利让常恒叉着腰站在福宝的面前:“你不行,连个游戏都打不赢,考试肯定也不行。”
福宝笑抱着游戏机一条腿迈出门槛又回头:“我考得好考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挨打。”
“那是因为你挨打的时候我不在。”
伴随着福宝爽朗的笑声,常恒又想找妹妹去玩,但想到今天民福打她那么凶又停下了脚步,实在无聊,悄悄溜出门跑到福宝家站在福宝窗前学布谷鸟叫,福宝没出来,岁福出来了,岁福把福宝领进门。福宝正在认真写作业:“你咋来了?偷跑出来的?”
“糖没给我。”说着就伸出了手
福宝把兜里的两颗都给常恒:“赶快回去,要不然过会儿二爸要打你了。”
常恒冲着福宝做了鬼脸转身走了,民福坐在南房门口看着常恒侧身从大门挤进来,看着她走进上房起身到村口的小卖部买了四大包冰块回来,抓着常恒给做冰敷。
酷暑之下,育德在房子里终于坐不住了,拿着蒲扇展开凉席躺在院里,妹妹坐在金媳身边,化了的冰块开始发虚一颗一颗都进了民福的嘴里,常恒偷偷瞄了几眼:“舅舅,给我一颗,我也要吃。”
“嗯?”
每个早晨都有新花样的早餐,炒菜,油茶,炖煮,汆丸子,焖面,烧面疙瘩,煸豆角。早上吃完就拉着妹妹看电视,西游记,后传,天地,哪吒传奇,看累了就睡觉,被叫醒吃午饭,饭后继续看或者到后院拔草,好几代草的魂都被拔干净了。
这块地方后来民福要再建柴房的时候都不用再收拾,晚上福宝来一起打游戏,然后躺在星空下和舅爷一起听秦腔。
无忧无虑的日子里,如猪般吃玩睡的生活在形体上充分的展现了出来,胖了整整十斤,头发也多起来了,脸的两腮填满了肉,脸色白里透红。
育德看着常恒笑着说:“你看咱的猪娃现在越长越憨实了。”
常恒也跟上一起笑。
夜色躲在山岗上,被热风吹的到处都是,扬起常恒的头发,在星空下发光。
“确实,你比刚来的时候看着更健康了。”福宝说
“切,这还用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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