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南来北往,诈以邀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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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胤兆,示意别理会这种人。



    陈胤兆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吸取教训说话小声了些:“八月末,为两宫上尊号。”



    “九月初,圣上开经筵,内阁议定两京一省施行考成法。”



    说到这里,就把邸报给李诚铭递了过去。



    如今的条件,邸报从刊行到交通,送至山东南直隶这些地方,差不多就要一个月。



    四川云南这些陆路还要更久些。



    二人正讨论着。



    突然听到官驿传来一阵喧嚣。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二人也没想理会。



    但喧嚣声越来越大,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大票人围观之人,还伴随有女人的哭声。



    李诚铭不由好奇心被提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也围出去看热闹。



    李诚铭探出个头,就看到一个膀大腰圆,花臂刺青的大汉,正在拖拽一名女子。



    那女子半蹲在地上,死死扒拉着驿站外的告示牌。



    哭得是梨花带雨,显得是楚楚可怜。



    李诚铭身为外戚龟公子,最是见不得欺负女人的事。



    也不跟陈胤兆招呼,立刻就拨开人群:“放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焉敢逞凶作恶!”



    话音刚落,驿站里又有一人越众而出。



    来人身着绿色官服,显然是有官身。



    他皱眉问道:“我是本州吏目张孟通,发生了何事?”



    吏目是从九品官职,掌案牍和管辖吏员,负责处理官府内部具体公事,出现在此处,应该有驿站公务。



    有官府出场,李诚铭撇了撇嘴,又退了回来。



    那大汉被连连喝止,却丝毫没有收敛:“这是俺的家事,乃们休要多管闲事!”



    但那被拖拽的女子却忙哭喊道:“不是不是,我不识得这人!”



    张孟通大步上前,朝着大汉道:“先放开她!”



    那大汉不情不愿,只不再拖拽,手仍是拉着女子格博。



    而后出声辩解道:“我出了银子的!她今日必须跟我走!”



    在外围观的李诚铭愕然,他看向陈胤兆:“地方上难道还能蓄奴不成?”



    陈胤兆支支吾吾,他也不懂。



    反倒是方才那老秀才也站在一旁看热闹,出声解释道:“自然是能的。”



    “不过换了名目,叫成什么义子义女之类的。”



    说完这句,他又笑道:“不过现下,显然是另有文章。”



    二人侍从警惕看了这老秀才一眼。



    陈胤兆沉吟了一下,还是见礼道:“我二人是北直隶的商贾,在下姓陈,这是我一个商会的世弟,姓李。”



    他拍了拍李诚铭,简单介绍了一番。



    那老秀才突然露出一丝惊讶:“巧了,我也姓李。”



    李诚铭懒得客套,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驿站外的好戏。



    出言问道:“李茂才,你说另有文章,是什么意思。”



    老秀才故作高深:“你看着就懂了。”



    只见场上还在争执。



    张孟通呵斥道:“什么出了银子!本朝禁了蓄奴多少年了,你这厮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那壮汉不服气地梗着脖子道:“什么王法!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是王法!”



    “再说,某家又不是买奴,某家给足了她继父银两做彩礼,明媒正娶,如何使不得!”



    “难道她说句不认识我,就可以不顾媒妁之言了吗!”



    张孟通一愣。



    没意想还有这么一番缘由。



    不仅是他,就连围观的众人也觉得事出有因。



    多数人都为难起来。



    陈胤兆恍然大悟:“难怪茂才说里面有文章。”



    只有李诚铭还嘀咕道:“那也不能强抢。”



    李秀才瞥了二人一眼:“虽然我也不太看得上什么媒妁之言这种东西,不过我说的有文章不是指这个。”



    二人一愣。



    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李秀才示意二人继续看。



    只见众人都偃旗息鼓,那壮汉反而来了气势:“反倒是青天大老爷该给我做主才对!”



    张孟通沉默不语,没有接话。



    反而蹲下问温声问那女子:“可是你那继父将你卖了?”



    那女子梨花带雨:“我父前些日子去赌场,把家中资财输了个精光,昨日便要将我与娘亲卖了,好抵债。”



    说完这句,又失声痛哭起来。



    话一出口,围观众人又激愤起来。



    李诚铭更是破口大骂。



    那壮汉昂首挺胸,怡然不惧:“什么卖这么难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张孟通蹲在地上,一时没有了言语。



    这情况确实棘手。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就是这个理,明眼就知道是买卖,但一方顶着个媒妁之言,还真不好处置。



    张孟通缓缓起身,看向那壮汉:“你花了多少银子。”



    壮汉警惕地看着他:“大老爷要做甚?”



    张孟通不理会他,又去问地上的女子。



    问了个数出来,他便点了点头,面向四周,宏声道:“本官是州里的吏目,虽算不得大官,却也有九品官身。”



    “本州百姓,皆是州府的子民,本官忝为州府官,妄自尊大,称一声父母官,诸位觉得可乎?”



    众人不少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齐声应和。



    李诚铭也反应过来,跟陈胤兆和老秀才感慨道:“此人果真有仁心也有手腕。”



    老秀才撇了撇嘴。



    “张吏目自然是父母官!”



    “没错!张吏目是我等父母!”



    此起彼伏的应和声,给了张孟通底气。



    他点了点头,又道:“既然如此,此女生父早亡,这亲事,本官替她做一回主!”



    顺势拿出一个袋子,转而又看向大汉,倨傲道:“这婚事,本官不同意。”



    “媒妁之礼,本官替她退了!”



    说罢,他便将手中的银袋子扔了过去。



    那壮汉一时怔愣,踌躇不知所措。



    张孟通突然呵斥道:“既然两清还不松手!”



    众人眼见这官既合了情理,又顺着了心意,不由拍手叫好。



    “好!”



    “好样的!”



    众人一起附和躁呼,那壮汉拿着钱,数了数,确认没吃亏,只得冷哼一声,灰溜溜离开了。



    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青天大老爷与民女谢恩环节。



    陈胤兆看得津津有味。



    不由感慨道:“我朝果然是能人辈出,九品官吏就有这手段。”



    “果然是大有文章。”



    别的不说,这事换他来,还真想不到能这样处理。



    只能说,这些微末小官,也有自己的章法。



    一旁的老秀才看着两人连连感慨,失笑道:“我说的大有文章也不是这个!”



    二人齐齐回头。



    嗯?



    还有说法?



    李诚铭已经不耐烦了:“你这厮,休要卖关子!”



    老秀才双手负背,摇头晃脑:“我也是要进京,恰好路过此地,所知不多。”



    “不过我猜,方才你二人口中,要进京赴任的刑部尚书王之诰,说不得,此时就在楼上。”



    李诚铭一头雾水。



    陈胤兆倒是突然反应过来,惊讶道:“你是说,眼前这事,是有人故意做的秀!?”



    老秀才没好气道:“这不废话?哪来这么多青天大老爷的戏码,当这是话本呢?”



    “这不显然在展示,他那狗屁不通的春秋决狱吗?”



    李诚铭好坏终于插上嘴:“这是在说谁设计的?那壮汉故意这样讨回彩礼钱吗?”



    老秀才恨铁不成钢,懒得理他。



    倒是陈胤兆忍不住问了句:“还未请教茂才大名?”



    老秀才摆了摆手:“我一破落秀才,哪有什么大名,叫我李执就行了。”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三人都默契地没说真实身份。



    便在这时。



    二楼果然下来一个书童模样的人。



    一路小跑到驿站外,拨开人群,走到张孟通身边,客气道:“这位上官,我家老爷想见您。”



    书童跟疑惑的张孟通解释了几句。



    后者才勉强跟了上去。



    恰好路过吃瓜三人身边。



    李执突然指着陈李二人,出声道:“等等,我家二位少爷也想见见你家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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