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布帆无恙,万人空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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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诚铭跟陈胤兆,莫名被点到,都愣了愣。



    陈胤兆很快反应过来,挡在身前,就要说话。



    李执突然悄声开口:“虽然不知道二位身份,但锦衣卫我还是认得的。”



    “天子耳目,该听事的时候可不能躲。”



    陈胤兆瞥了一眼身后的护卫。



    不明白是其人眼力好,还是办入住时看到了什么。



    他谨慎开口道:“长者看看差了,我等只是商贾。”



    眼前这人显然不是什么老秀才,他顺势就改了口。



    李执抓住他的手,低声道:“我也是要进京的,小少爷可别怪我届时多嘴,让二位离了圣心。”



    陈胤兆显然露出犹豫之色。



    也不是说这话多有威慑力,毕竟总不至于因为这种屁事被治罪。



    他只是他有些拿不准面前这人的来历。



    有这份洞悉,乃至这般言语,显然身份不简单。



    见陈胤兆还在迟疑,李执解释道:“放心,不是为难的事,让您二位做个见证,免得被王之诰好一通毒打。”



    陈胤兆瞥了他一眼。



    楼上好歹是一位刑部尚书,勋贵绕着走的大人物,他失心疯了才去招惹。



    他沉声问道:“长者不妨交个底。”



    李贽无奈道:“我举人出身,乃是南京刑部主事李贽,上月,改国子监司业,如今是进京赴任。”



    陈胤兆一怔。



    刑部主事、国子监司业都是正六品,虽说南直隶到北直隶有所擢升,但也还是个小角色。



    六品小角色也想拿捏他?痴人说梦!



    这家伙一副刑部尚书也不怕的样子,差点给他唬住。



    他心里有了底,说话也不缓不急起来:“那李司业好好赴任便是,在这里纠缠作甚。”



    李贽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什么心理。



    当即又扯起虎皮:“正是要赴任的,不过我在刑部任上还有一桩案子没结,正好要着落在王尚书身上。”



    紧接着便高深莫测起来,小声道:“跟圣上也有关的。”



    最后这一句,当即就镇住了陈胤兆。



    虽说大明风气开朗,但也不至于在锦衣卫面前编排皇帝。



    既然这般说了,那他恐怕还真不好躲。



    一时两难住了。



    二人这里嘀嘀咕咕,那书童早就不耐烦了。



    忍着脾气提醒一句:“诸位什么来历?又是什么因由要见我家老爷?”



    李贽连忙凑过去。



    一边指着陈胤兆、李诚铭,一边耳语起来。



    而后又是拍胸脯,又是亮了?什么凭证。



    才得那书童迟疑点点头:“你们且随我上来。”



    李贽便拉着二位勋贵跟在屁股后面上了楼。



    而后那书童先领着那吏目进了房间,让三人稍待片刻,他进去通禀。



    见排队还得排在小目吏后面,几人都有些不满。



    这时候陈胤兆才有暇过问。



    他低声道:“李司业不妨说明白些。”



    李贽既然将二人哄上来,敲开了王之诰的门,也就不再遮掩。



    他娓娓道来:“我长话短说。”



    “上月初,圣上开经筵。”



    “初次经筵,讲官们便顺势介绍了一番经学流派,譬如什么良知现成、修证等等。”



    “某位经筵官恰说起了善恶论。”



    “圣上来了好奇,便问,到底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又或者是心学的无善无恶?”



    “几位讲官各执一词,圣上怫然不悦。”



    “正好彼时朝鲜国进京谢恩,蒙圣上召见,说起该国山中有名从小被遗弃,与自然为伴的野人。”



    “而后圣上大喜,说有惑就该验证一番,看看这种先天之人是善是恶。”



    说到这里,他咽了咽口水,顿了顿。



    李诚铭干脆趁着这个空档插话道:“那这关你什么事?”



    陈胤兆也是看向李贽,眼神充满疑惑。



    李贽摇了摇头:“本来是不关我事,但南直隶某些烂人听了这事,赶着凑上去。”



    “我手上有桩案子,案犯是个残智之人。”



    “我离任时,正要结案,将人开释,结果就听下面说,人被这位王尚书提走了。”



    结合他之前说的,二人也能听明白把人提走是什么用处。



    李诚铭疑惑道:“残智与未开化,恐怕不同吧。”



    陈胤兆在一旁倒是理解这事。



    不同归不同,但总归是卖好的态度。



    他的关注点却在别的地方:“既然李司业是来讨人,给我二人稍带上作甚?恕不奉陪。”



    方才被拉大旗唬住了,现在一听,压根没圣上的事,当即准备溜之。



    李贽连忙将人拉住。



    他早有准备。



    缓缓开口道:“不瞒二位,这事还确实有所劳烦。”



    “圣上亲笔,催我上道,若是我讨了人遣送回去,一番往返,岂不浪费了时日,让圣上久等?”



    “所以,还得麻烦二位手下的锦衣卫,替我送遣。”



    陈胤兆皱眉,什么来头,怎么还有圣上亲笔催促进京?



    起初他以为是大人物,后来听了官职只当是小角色。



    现在听了这话,又拿不准了。



    李诚铭没想到这么多,直接反驳道:“让圣上久等那是你的事,可赖不着咱们。”



    话是这个道理。



    但李贽咧嘴一笑,将头上儒巾扯下,露出一颗光溜溜的头。



    又从头巾里掏出一张纸笺,上面写着“久仰名,朕盼侯”六个字。



    李贽随手招了招。



    他无赖道:“所谓光头的不怕戴冠的,本官今日就赖上你们了。”



    陈胤兆跟李诚铭神色一变。



    对视一眼,显然是都看到上面皇帝的私印。



    这种简在圣心的人,无论官阶高低,都不好得罪。



    当即便知道这人怠慢不得。



    在李贽承诺了不会得罪王尚书、只做个见证之类的话后,二人无奈,半推半就应了。



    倒是李诚铭突然好奇道:“李司业是和尚还俗吗?”



    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儒生从来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头发。



    才忍不住有这一问。



    李贽摆了摆手,无所谓道:“一日头痒难耐,恰好又倦于梳理,干脆便去了发,独存鬓须。”



    不能说是洒脱,只能说是离经叛道。



    陈李二人频频看向他的光头,心中感慨,好个狂生。



    李诚铭忍不住道:“《孝经》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李贽奇怪看着他:“孔子狗叫,后面的儒生跟着叫我尚且能理解,你估摸着是个勋贵,怎么也学起来了。”



    话音刚落,两人齐齐吓了一跳。



    陈胤兆更是下意识一抖,连忙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听见。



    见得周围人都离得远,这才松了口气。



    拉了拉李诚铭,示意别再跟这家伙说话。



    他都怕了,第一次遇到这么狂的人。



    这话传出去,儒生内部还有辩论的余地,但他这外人但凡受点波及,就要被骂的狗血淋头。



    一时间,三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那书童才领着人出来。



    朝三人道:“我家老爷请你们进去。”



    ……



    翌日。



    清晨。



    陈胤兆跟李诚铭老早就起床了,悄摸离开了官驿,前往码头。



    这般鬼鬼祟祟,自然是为了躲李贽。



    其人昨日嘴上说着不得罪人,见了那位刑部尚书后,说话也没见客气。



    搞得二人如坐针毡,还要强装镇定。



    好坏是遂了李贽的意,最后遣锦衣卫帮他给人送回去了。



    结果不仅没念他们好,还缠上二人了。



    又是说要秉烛夜谈,又是要抵足而眠。



    时而跟他们打听皇帝,时而又要传授他的经典体悟,搞得二人避之不及。



    便决定今晨早些出门,免得又被缠上。



    二人一路逃难似的健步如飞,到了码头。



    此时船只已然靠岸,二人交了银两,便上了去北直隶的船。



    在上层挑好房间,陈胤兆就嘱咐道:“那李司业和王尚书不知是不是这条船,咱们还是少出门走动,免得又碰上了。”



    李诚铭连连点头。



    他有些后怕道:“难怪我父说要出门多历练,这些人果真没一个简单的。”



    陈胤兆摇摇头:“便是个小小吏目,都让我有些意外,更别说其余事了,咱们还是少参合为好。”



    “依我看,那李贽跟王之诰的事,恐怕也有别的苗头在里面。”



    李诚铭一怔。



    奇道:“什么意思?”



    陈胤兆神色莫名:“昨日我遣人去提督衙门打听了一番,这李贽可不是狂生这么简单。”



    “此人十二岁时,就撰文抨击孔圣,乃至此后还屡次出言不逊,说孔圣不过是犬吠。”



    “中举后,先后任河南辉县教谕、南京国子监博士,一度宣扬他那些离经叛道的学说。”



    “什么男女平等,什么绝假还真,又攻讦同僚,说什么‘口谈道德,而志在穿窬’,‘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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