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贪腐枉法,日讲太甲(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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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庆六年六月初二,清晨。



    ……



    一夜过去。



    到底是小孩子,睡眠质量比穿越前可好上太多,朱翊钧难得睡了一个久违的好觉。



    他刚醒过来时,还有些迷迷糊糊,下意识去伸手去拿枕头下的手机。



    摸到空无一物,才猛地清醒过来。



    “殿下,您醒了。”床榻旁的宫女靠近前来。



    朱翊钧突然问道:“我昨夜梦话说的什么,你们听清了么?”



    几名宫女都是一怔:“殿下,您不曾说梦话。”



    他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那似乎是做梦了,先替我更衣吧。”



    几个宫女立马捧着?服,围了上来。



    穿衣的间隙,方才那名宫女说道:“殿下,张大?已经来慈庆宫了,说是随时听候殿下差遣。”



    朱翊钧忍不住笑了,这张宏,太想进步了。



    等穿好?服,又梳洗完后,他才吩咐道:“让张大伴进来吧。”



    张宏是端着早膳进来的。



    他看着还有些稚气的皇太子,不由愣了一下,险些跟昨天乾清宫那位威压摄人的嗣君对不上号。



    但毕竟是大太监,城府自然不缺,一丝错愣很快敛去:“奴婢给主子请安。”



    朱翊钧温和地点了点头,示意他近前来。



    而后施施然坐到案前开始用膳。



    张宏让宫女退了出去,才从袖中掏出一叠纸,道:“主子,昨日您吩咐我的,都在这里了。”



    朱翊钧有些惊讶地接过,这张宏,办事还挺快。



    大致翻了一下,隆庆元年至今,六年里湖广巡矿税的太监名单,一共十余人。



    有些还标注了年龄,职司等信息。



    他心里满意,也不吝夸赞:“办的不错。”



    耳目之用,这就体现出来了。



    湖广的事其实并不急迫,他想着手处理这事,至少也得掌握部分权柄之后。



    但,万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提前准备,总好过只能从奏疏当中获取信息。



    无论是宫里、中枢、地方、边事、财用,总要先做到心中有谱,才能具体谋划。



    全然靠着后世的知识盲人摸象,只怕万劫不复。



    得将见识与如今的事情相结合,互相映照。



    这就叫后世知识当代化。



    张宏得了夸奖,连道不敢。



    朱翊钧一边吃着早膳,一边认真看了起来。



    湖广的矿课水深是必然的,但不可能是一日之功。



    先帝在朝的六年里也不是没巡过税,怎么一个发现问题的都没有?



    这才是朱翊钧在意的地方。



    张宏见他看得入神,小声说道:“主子,昨夜宫里又出了个事儿。”



    朱翊钧头也没抬:“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张宏连忙称是,又接着说道:“孟冲昨夜失足溺亡了。”



    朱翊钧手顿了顿,抬起头神色莫名:“失足?”



    张宏知道这是个心如明镜的主,解释道:“东厂的人发现的,勘察过说是失足溺水,司礼监也认定了,冯大?正忙这事儿呢。”



    朱翊钧摇了摇头:“都懒得背人了这是,真难看。”



    张宏不敢接话。



    朱翊钧也没在这事上多说。



    将张宏递上的名录看完之后,才开口道:“这些人,现在日子都过得不错吧。”



    张宏斟酌了一下,回道:“位置不太高,但手上确实挺阔绰的。”



    朱翊钧心中早就有数。



    这大明朝如今可以说十个官里面有十一个贪。



    官商勾结,?剥百姓都是小事了。



    下至黎庶,上至亲王,哪个跑得了?



    户部当初不给裕王府发岁赐,阖府上下差点揭不开锅。



    最后还是向严世蕃行贿,才打通了户部的关节,把卡了三年的岁赐发了下来。



    还有此后的首辅徐阶号称徐半城,坐拥几十万亩良田,天下又谁人不知?



    海瑞奉钦命让徐阶还田,还不是灰溜溜被赶走。



    更别提各部衙门结党营私,私相授受,跑官争爵,可谓络绎不绝。



    上官如此,微末小官同样敲骨吸髓。



    踢斛淋尖,巧立税目,牵牛扒房,多不胜数。



    边军的军饷都能给你吸干!



    这已经不是个别问题了,是大明官场普遍存在的问题。



    时官已经对贪污没了廉耻之心。



    对啊,我就是贪了,没错啊,大家都在贪,怎么了吗?



    戚继光这种有心剿灭倭寇,不惮为国捐躯的人,不还是逃不出这一遭?



    为什么有这种风气?一句话,工资低。



    看看历史上正常领官俸的就知道,高仪死后连丧葬费都凑不齐,还得宫里出钱。海瑞就更惨,官位够不到宫里,还是同僚出钱下葬的。



    工资低到这个程度也就罢了,关键还经常拖欠,半薪都是烧高香。



    用顾炎武的话说,就是“以俸给之薄而无以赡其家也”。



    都要揭不开锅了,哪还有心情立什么廉洁牌坊。



    高尚的人只是少数,大部分人也只能随波逐流,一句不贪就要饿死了,怎么去约束他们?



    这种毫无道德廉耻约束的背景下,贪污之事,可以说蔚然成风。



    官场这样,太监就更别说了。



    巡税这差使为什么是肥差?地方上没问题也就罢了,真有问题,巡税太监可就赚的盆满钵满了!



    这税是为宫里巡的,还是为自己腰包巡的,就不好说了。



    只怕,这查账钦差跟地方,早已经形成默契了。



    看这十几名太监,一个汇报问题的都没有,反而个个腰包鼓鼓,心里就有数。



    就是不知道湖广矿税这次,是双方没谈拢,还是问题太大,有人兜不住了。



    朱翊钧思索了片刻,对张宏道:“宫里办差收钱,也就罢了,但要是有事瞒着我,我不认。”



    “这些人你看着点,别又溺水了,以后我都有用。”



    “你偷摸挑个软骨头,把湖广的实情,替我问清楚。”



    “以后我不管外廷是什么说法,宫里巡了税,我就要知道宫里的说法。”



    张宏恭听着心中一寒。



    都“偷摸”了,还能让人活?



    昨夜只觉得威严摄人,此时才觉得寒气刺骨。



    这就是天家?



    这才十岁啊!果是圣君,心狠手辣!



    朱翊钧在张宏面前也没什么好装的,正要有天家法度,才能镇住这些宦官。



    在不同的人面前要展现不同的特质,这才是政治。



    张宏在宫里有资历,手下也有人,这些事,正适合他办。



    他不宜在这事上分散太多精力,抓个小太监把情况问出来,做到心中有数也就罢了。



    现在跟湖广地方闹上才是不智之举,稍不注意就是一场“民变”,但只要这些巡税太监还在,届时总要掀起一场大案!



    如今闹得欢就让他们闹吧,自己拉好清单,秋后算账就是。



    至于太监贪污,他现在没这个能力管,饭得一口一口吃,做事也只能一步一步来。



    张宏后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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