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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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临江读大学,谈恋爱,他只知道对方也临宜人,跟家里人貌似并不太亲密。
家里做什么的,住在哪里,都是谜团。
她生日在每学年第二学期尾巴,他想将礼物寄到她家里都不行。
“我……”
贺星苒想解释什么,但还没说出口,红灯转绿,习惯驾驶空客客机的男人追求速度与激情,狠踩了油门,车子冲出去。
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初确实是她故意瞒着的。
何况当时没说出口的解释,分手这么多年,再提起来有什么意思。
珍珠包里的手机跟炸弹一样,不断响起。
贺星苒低头看了眼,直接地给手机关了机。
能看到她如此情绪起伏可是不容易的一件事,靳屿好整以暇地看过来,贺星苒是也没瞒着:“是路维。”
男人出轨被抓包后无非是那三样:认错、求饶再威胁。
靳屿语气很平静:“必须结婚?”
“家里催得紧。”
“那怎么不找霸王龙?”
贺星苒一愣:“谁?”
“喜欢穿增高鞋的那个。”靳屿皱眉,似乎不太愿意提。
原来是师兄。
贺星苒了然地“啊”了声,坦诚回答:“我爸看不上他的家境。”
靳屿嗤笑了声:“那你就还跟路维结?”
毕竟,整个临宜市,比路家家庭还要好的,屈指可数。
当然,靳家算一个。
婚礼在即,婚讯已经发出,全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届时都会参加,现在退婚恐怕难度重重。
而能在贺泽刚花重金请大师算出来的“良辰吉日”准确完婚,恐怕也很难再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
提到这件事,贺星苒顿时有些烦躁,秀气的眉毛不自觉蹙起来:“再说吧。”
靳屿修长的指节敲了敲方向盘,讳莫如深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贺星苒当真认为这位前男友在多年后重逢可以不计前嫌地给自己提意见。
“比如呢,”靳屿拉长音调,颇有几分戏谑地说,“踹了他,跟我。”
贺星苒:“……”
黯淡的月色下,靳屿那双浅色的眸子里仿佛有光华流转,右眼双眼皮褶皱里的褐色小痣愈发明显。
贺星苒的内心被他短短几个字拨弄了一个来回,久久不能平静。
她猜不出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良久。
贺星苒几乎要把手里的珍珠小包捏成珍珠粉,试探着开口。
还没等说话,靳屿倏地踩了刹车,解开门锁,用下巴指了指前方,语气不甚冷淡:“到了。”
-
家里是清冷的。
贺星苒小时候跟着姑母住在乡下,并没有享受过贺泽刚作为“有钱人”带来的便利。
姐姐大学毕业后,贺泽刚送了她一套房产,为了不叫外人议论自己偏心,贺星苒毕业时,他也送了一套平数和地段都跟姐姐的差不多的房子。
贺星苒这些年都在忙于工作,对待这个“家”始终没有归属感,如今家里硬装都还是房子交付时的模样,软装是贺泽刚找设计师帮忙装的。
她添置的不过是两台除湿机,和价格不菲的床垫。
她简单地洗个澡,躺回床上,屏蔽掉路维的全部消息,然后在备婚群里艾特全体成员。
【今晚在见到路维和前女友在他车上,两人感情还很好,我就不横刀夺爱了,婚礼取消】
话是场面话,但话的含义耐人寻味。
知晓这番发言会引来多少消息轰炸,贺星苒发完消息,直接关掉手机,盖上被子,进入黑甜梦乡。
她做了个梦,梦里重新回到十八岁。
回到临江市,回到大学,睡在狭小的宿舍床帘里,姜子格在跟孟茜茜看韩剧。
宿舍的老电扇吱呀吱呀地转,室友抑制不住的笑声或高或低传来。
梅雨季,天气闷热,纵使是她天生体寒的体质,也热得后颈浸出薄汗。
“苒苒,别睡了,你男朋友在楼下等你。”
姜子格站在宿舍床爬梯上,掀开窗帘叫醒她。
男朋友?
是谁。
她还没来得及问,就又听姜子格说:“你抓点儿紧,人已经站在楼下等你半个小时了。”
孟茜茜小声说:“格格,别吵她,靳屿说他再等等,让苒苒多睡会儿。”
是靳屿啊。
贺星苒彻底放松下来,翻个身。
天光大亮。
那段在她人生中最松弛,最自由的时光,已经如梦般远去。
贺星苒眯着眼睛看了会儿窗外的刺目的阳光,深吸一口气,做足心理准备似的给手机开机。
明知想此时退婚会有一场恶战要打,但没想到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贺泽刚。
一开机,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苒苒?昨天不开心?怎么突然说出退婚的话,路维对你很好,他前女友找上门也不会影响你以后路太太的身份。”
爸爸的劝告声在耳边如同魔鬼念咒,贺星苒放下手机,翻个身,闷声道:“可我昨天抓到他正在跟他前女友接吻,还有,还有……”
后面的话她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但身为男人的贺泽刚完全明白了,噎了一下,换了个劝慰思路:“只是接吻而已,接个吻怎么算出轨呢?”
“爸爸见过太多男人,男人就像猫必须允许他偷腥,结了婚就会收心了。”
“……”
她不出声,贺泽刚知道自己女儿虽然话少但主意正,赶紧换了个策略:“云汇现在生意很难做,你也不想爸爸到处筹不到资金是不是?你不为爸爸,你也得为你姑姑想一想,她对你那么好,就是想看到你结婚。”
开始道德绑架。
这些话从要去她去相亲开始,贺星苒就已经听了八百遍。
可偏偏绑架对了。
贺星苒可以不在乎云汇的生意,但没办法不在乎还在病床上、待自己如亲生母亲的姑姑。
贺泽刚的电话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挂断的。
昨晚喝了香槟,又没睡好,此时头痛欲裂。
贺星苒抬手敲了敲脑袋,倏地又想起靳屿的那句话:不如踹了路维,跟我。
她当然不认为分手多年,以靳屿的条件和性格,会徘徊在原地等她,可他会这么说,大抵也不会是玩笑。
踹了他,跟我。
踹了他,跟我。
脑海里盘旋着句话,胸口也不自觉发热。
如果必须要结婚,如果只能在出轨的未婚夫和前男友之间选择。
贺星苒当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她颤抖着手从床上捞回手机,点开拨号键,手指的肌肉记忆已先于大脑作出反应,按出那串烂熟于心的手机号码。
这么多年,他换手机号了没?
当初的分手闹得并不愉快,靳屿有没有给自己拉黑?
看到是她的号码,他愿意接电话吗?
拨号彩铃持续在耳边响着,贺星苒心里仿佛开始一场海啸,滂湃激荡,久久不息。
“喂。”
一声短促的、清澈的、没有任何情绪的音节,彻底结束她的惴惴不安。
贺星苒紧张地咽了咽唾沫:“靳屿,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