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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钱,你可以立刻离开京城。”

    男人目光闪烁,掐着寒笙细脖子的手稍松。

    寒酥握着马缰,试探着往前迈出一步,且说:“我给你送马。”

    “让他们都下山!”男人大喊。

    “不可!”云帆立刻拒绝。

    “都退下去。”寒酥道。

    云帆立在原地没动,寒酥转过头盯着他。云帆与她对视了片刻,默然摆了摆手,带着手下往后退。

    云帆带着手下后退了一段,寒酥才继续牵着马往前去。离妹妹越来越近,寒酥心中越来越焦急,又时刻担心歹人变卦。

    寒酥终于走过去,男人松开寒笙立刻去牵马。寒笙刚被松开,人就站不住地往下跌。

    “笙笙!”寒酥立刻奔过去,蹲在妹妹面前,将人抱在怀里,飞快扯去堵在她口中的布团,又去解她手腕上的麻绳。

    男人握着马缰看着姐妹两个,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不由恍惚了一下。他的怕死,是父母妻儿的惨死,他怎么可以贪生?

    森然的银光一闪,寒酥敏锐地抬头,看见男人正举着刀朝寒笙砍来。寒酥想也没想伸手去挡刀,刀刃立刻深深割破她的掌心。

    寒酥吃痛低呼了一声。寒笙什么也看不见听见姐姐的声音,立刻惊恐地叫出来:“姐姐!”

    男人一刀未成,再次朝跌坐在地的寒笙砍过去。寒酥再不敢伸手去接,而是转过身去,直接用自己的脊背将妹妹护在身下。

    “不要!”寒笙感觉到了危险,她徒然伸出小手想阻拦什么,却什么也看不见。

    刀刃似乎已经擦着寒酥的衣衫,却又突然停顿了一下,再次落下时,力气已收。寒酥后知后觉那柄刀是掉落在了她的后背。她回头,看见一支利箭从男人的眉心贯穿,他瞳仁涣散,当场毙命。

    在男人倒地的刹那,寒酥逆着风雪朝着长箭射来的方向回望,看见封岌坐在马背上,手中是尚未放下的长弓。

    薄月高悬,银光之下寒雪肆纷。

    他不知道从何而来,仿佛从天而降。

    这一刻,寒酥才觉得安全了。眼角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姐姐、姐姐……”寒笙哭得泣不成声。

    她好着急,她好想看看姐姐怎么样了,她好恨自己是个瞎子。

    “姐姐没事,笙笙也没事了。”寒酥用温柔的语气和妹妹说话,又像以前那样弓起食指轻刮妹妹的鼻梁,血珠滴答从她手心滚落。

    寒笙扑街姐姐怀里。寒酥却皱着眉去看妹妹身上的血迹。刚刚她就发现了妹妹腿上有伤,站不起来。

    封岌朝云帆瞥了一眼,云帆脸色煞白从马背上跌下来,连滚带爬地跪地。

    封岌却已经收回了视线,骑马朝寒酥过去。

    长舟气喘吁吁从后面追来,看一眼眼下情况,瞪云帆一眼:“傻跪着干什么?还不去安排?”

    云帆懵怔地抬头:“安排什么?”

    他说完又马上反应过来,立刻起身往山下奔,雪地路滑,他刚迈出两步就跌了一跤。

    长舟从马侧袋中取出纱布和止血药朝寒家姐妹过去。行军打仗多年,即使到了京城,他这习惯也不改。

    封岌赶到寒酥面前,低头看向坐在狼藉雪地里的两姐妹惊魂未定,轻舒出一口气。

    寒酥抬头仰望着他,一声带咽的:“将军。”

    纷雪簌簌,折着月光映着她溅血的脸颊,一双昳眸被泪水泡着。

    封岌心口猛地一窒。

    他掷了手中长弓,翻身下了马,握住寒酥的手腕,翻开她的手,去看她不停往外涌血的手心。

    寒酥纤指轻颤,疼。

    长舟递上止血药和纱布,道:“先简单包一下,等下再请大夫看。”

    寒酥拿过长舟手中的纱布,不顾自己就要去给妹妹处理腿上的伤口。不过片刻间,她手上的血就把纱布染红了大片,那瓶伤药也险些握不住。

    “表姑娘,我来。”长舟赶忙替了寒酥,帮寒笙处理腿上的伤口。男人隔着黄土刺下来的一刀,刺在寒笙的腿上,刺出一个大血窟窿,血流不止。

    寒酥心疼地盯着妹妹腿上的伤,手腕却突然被拉住,她回头望向封岌。封岌却并不看她,他低着头,将止血药洒在寒酥的手心。

    药粉渗进伤口里,寒酥疼得指尖剧烈地颤了一下。封岌撒药的动作稍顿,再拿了纱布一层层给她裹手。

    姐妹两个简单止了血,便跟着封岌去了别院。

    此地已出了内城,往赫延王府赶太远。而封家在城郊之地有几处别院,封岌带她们去了最近的一处。

    自知犯了大错的云帆再不敢出纰漏,早已将大夫请好。

    大夫给两姐妹检查了伤口,又开了内服外敷的药。在医者眼中,这种不伤骨的外伤,虽会受些罪,却无大碍。

    寒酥坐在床边守着妹妹,温柔哄着她:“笙笙睡一觉就不疼了。等天亮了,姐姐去给你买糖葫芦吃。”

    寒笙在温暖的被子里点头,小声说:“那姐姐也要好好睡一觉,手才不会疼。”

    显然她虽看不见,却听懂了姐姐的手受了伤。

    “好。姐姐也去睡。”寒酥弯下腰来,用脸颊贴一贴妹妹的脸蛋。

    两姐妹脸颊都是冷的。

    寒酥仍旧坐在床边守着,待妹妹睡着了,她才站起身。她刚拉开房门,就看见封岌背对着她立在门外。

    寒酥望着他的高大背影,福了福身:“多谢将军。”

    封岌转过身来,视线扫过她身上的素裙。白裙早已被雪泥血迹染脏。感觉到他的视线,寒酥有些狼狈地向后退了半步。

    “走吧。”封岌转身。

    寒酥跟着他去了隔壁的房间。

    封岌拧干浸过热水的帕子递给她:“擦把脸。”

    寒酥伸手去接,两个人的视线同时落在寒酥裹着纱布的手。

    封岌收回手,又朝她迈过去,亲自帮她擦沾着血痕的脸颊。

    “不敢劳烦将军……”寒酥向后退了半步。

    “那你让谁帮忙?长舟还是云帆?”

    寒酥哑然,封岌掌中的湿帕已经覆在了她面颊。

    封岌克制着怒:“你眼里只有你妹妹,完全不顾自己?”

    一提到妹妹,寒酥的眼泪突然掉下来。那是忍了太久的泪,一下子决堤,带着隐秘的痛,于心房间撕扯。

    “她是因为我的疏忽才盲了眼睛。”寒酥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伸直的指扯动手心伤口,钻心的疼,疼不过她心里的愧。

    封岌拉开她捂脸的手,寒酥转过头去,不愿他看她泪水斑驳。

    封岌却执意转过她的脸,大手覆在她后脑,将人压过来,让她额角抵靠在他胸膛。

    泪水染湿封岌衣襟。

    窗外大雪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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