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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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秋霁奇道:“郎君,你认识这猫?”姬未央点头:“嗯,今早我出去时,在、在街上遇见的。我见这狸奴毛色奇特,就逗弄了一番,没想到它的主人就在不远处。”
他差一点就将姬府说出口,幸好他反应极快,一下就改了口。
阿斑吃饱喝足,伸出爪子,扒拉着姬未央的袖子。
“你想让我抱你?”姬未央有些疑惑,却还是伸出手。阿斑借驴上坡,踩着他的手心,就要顺着胳膊往肩膀上爬。
姬未央连忙将它一把兜住,哭笑不得:“好阿斑,我可不像你主人那么高大,我这肩膀可承不住你。”
这猫儿长了一副极敦实的体型,抱在怀里圆润柔软,皮毛也很光滑,让人爱不释手。
“乐先生,你们是怎么遇见阿斑的?”姬未央抱着阿斑,还是有些奇怪。
乐令摆了摆手:“我们刚到侧房,就发现这猫儿在这里睡觉,我还以为是姚相公养的猫,我问秋霁,秋霁也不清楚,只能先好吃好喝地将它供着了,找厨房做一碟碎肉拌饭还是轻松的。”
幸好这猫不挑食,闻了闻就开始吃饭,也不怕里面下了药。
姬未央听后,用指尖戳了戳灰狸的鼻子,又无奈又好笑地说:“你也是胆大,给什么都敢吃。”
“你难不成是闻着我的味道来找我的?”走在回正屋的碎石小径上,姬未央随口说,“不会吧?你这猫儿难道长了狗鼻子?”
阿斑眯着眼睛,前爪搭在姬未央的肩膀上,听见他的话,回答似的喵了一声。
姬未央停下脚步,摸了摸阿斑毛绒绒的脑袋:“你这是在回答我吗?”
阿斑侧头轻轻舔舐他的脸颊。
收起倒刺的猫舌仍然粗粝,像莎草纸。
“也不知你的主人是怎么养你的,”姬未央走进卧室,将阿斑放在榻上,任由猫儿闻来嗅去,似乎是在熟悉新环境,或是在视察自己的领土
“你这样出来,你主人不着急吗?”姬未央回忆着那个高大健硕的男人,宽肩窄腰,生就一副好身材,只是脸普通了些,不过这不算什么缺点,毕竟世上长相平凡人才是多数,只是他那通身的气派,怎么看也不像普通的侍卫。
有些人,穿着龙袍也不像皇帝,譬如前朝皇帝。
有些人,穿着布衣也不会普通,譬如那个侍卫,又譬如……郦息。
阿斑已经放心地在榻上盘卧,尾巴尖放松地轻拍,它抖了抖耳朵,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姬未央,似乎在问,还不睡吗?
姬未央却怔怔地望着窗外流动的溪水。
暮春的阳光并不炽烈,落在水面上,仿佛跃动的鱼鳞,院中落英缤纷,花瓣随水而漂,绚烂的花瓣与金色的阳光揉作一团,融化在姬未央眼底。
镇北侯府不仅是他长大的地方,也是郦息长大的地方。
那个侍卫……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郦息还是幼小瘦弱的孩童,也没有名字,是他把郦息带回侯府,郦息渐渐长大,向着北方走去。在如血的残阳里,他再一次遇见少年时的郦息,隔着遥远的距离。
不知从哪里漫来鲜红的水,像是血液,他逐渐被淹没。
他似乎听见郦息的吼声:“姬久!”
他要活着,姬未央在水中挣扎,终于,他伸出了一只手,那只手,被另一个人用力抓住,然后猛地将他从水中拽了出来。
刺眼的白光中,他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容。
俊美、凌厉。
是郦息。
……
“醒了!”文澡红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终于醒了!”
姬未央睁开眼,听见许多声音,闹得他脑袋里嗡嗡直鸣。
“姨母。”他能瞧见的是一片白蒙蒙的眩光,连人脸都看不清,只能吃力地根据声音,分辨出是谁在他的身边。有姚寅,有曼曼、阿臣,有秋霁,还有一位陌生的老者,“我怎么了?”
“你睡了整整两天两夜,怎么叫也叫不醒。”文澡红忧虑不已。
“师父,郎君他果真没事?”秋霁压低了声音,问身边的鹤发童颜,一身道袍打扮的老者。
“身体太虚,心里又想太多事,一下受不住罢了,”老者慢悠悠道,“小郎君据说还每日都要坚持习武?”
姚寅点头:“正是,玄真道长,阿蟾该如何调养才好?”
“先解了心结,再好生养着,切莫让他再练那些刚劲的招式了,他身体未好,刚猛之术于他有害无益。”玄真道士沉吟半晌,“不过这位小郎君似乎是个内敛性子,解铃还须系铃人。”
秋霁暗暗戳了戳玄真:“师父!”
玄真这才想起自家徒弟提前告知自己的那些话,连忙道:“总之,要靠郎君自己放下心事才行,这郁结于心,即便怎么调养身体,也是调养不好的。”
玄真开了一副药,叮嘱秋霁按方子,定时、定量地煎药,不可多、也不能少。秋霁耐心听完他的唠叨,才将玄真送出姚府,让人把他送回城外的道观。
与文澡红与姚寅聊了两三句,发誓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又把两个担忧的小萝卜头勉强哄好,姬未央才终于获得片刻宁静。他躺在床上,看着手边放着的游记,上面一段话,写着在黄泉道的所见所闻。
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来人脚步很轻,姬未央头也不抬:“秋霁姐姐,你是坤道么?”
“姬未央,你在叫谁?”他的床前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来人声音低沉悦耳,然而听着便叫人心生惧意。
姬未央瞬身一颤,手一松,游记眼看就要砸在他的膝盖上。
来人眼疾手快地将游记接住,轻轻放在一旁。
姬未央声音都在发抖,他缓缓抬头,看见那张出现在他梦中的脸。
竟然,与梦里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