瞑泉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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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上理想的大学!宝贝,你已经复读一年了,这已经是第二次机会了,这次一定要考上a大!”

    她抿着嘴,敷衍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妈妈骂她是个闷葫芦,唯唯诺诺的窝囊性子反正不像她。

    “你看看你这次的模考成绩!怎么退步这么多!”

    “我和你爸爸每天起早贪黑,送你去最好的学校,报最贵的补习班,都是为了谁!”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从前的她,厌烦了唠叨的父母,厌烦了日复一日的复读时光。

    或许父母有所不足,或许他们之间,多有隔阂。

    可是现在……

    “爸,妈,我想回家。”

    沈涟注视着火柴上的橙色光芒,虔诚许下愿望。

    她松开手,任凭火柴落下。

    火焰腾然而起,迅速蔓延到了整张全家福。

    被焚烧的照片边缘在火焰中微微卷曲。

    那片化为灰烬的焦黑中,是老赵满含怨恨,一笔一划,写下的字句:

    “我所珍爱的一切,都是虚假。”

    老赵歇斯底里地尖叫着,身上也燃起同样的火焰。

    全家福的背景,是这间小酒馆。

    老赵着火的瞬间,小酒馆里,也燃起烈焰,像是要把一切错误,焚个干净。

    没有出口。

    此刻,他们已经置身于照片之中。

    沈涟强忍着眼泪,爬到妇女主任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抱住这个像妈妈一样温暖的陌生人。

    妇女主任奄奄一息地睁着眼睛,替沈涟撩起了眼前的碎发,别在耳后。

    “你好像从没跟我们介绍过你的名字。”

    她忍了很久很久,终于在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感动,都化为了眼泪,奔涌而出。

    人这一辈子,有太多的头衔。

    妇女主任,居委大妈。

    小区里最爱管闲事的卷发大妈,曾经是谁的女儿,又是谁的姐姐。

    “我啊,一点儿也不喜欢我本来的名字。”主任说这些的时候,声音不大。

    “我那个年代,女孩儿们都叫盼娣,招娣,我也有个弟弟,我们全家,都为他而活。”

    “后来弟弟出了意外,没了,我父母承受不了,也没了。”

    “从此我就为自己而活了。”

    “在所有的头衔里,我最喜欢当妇女主任,听上去就很有责任感。所以你们叫我主任,我很开心。”

    妇女主任温柔地摸了摸沈涟的脸颊,“我这辈子没结过婚,更没生过孩子。”

    小区里的人,为了家长里短的小事吵架,她去劝架,别人说的最多的一句就是“你又没结过婚,你知道什么?”

    “你又没生过孩子,你懂什么?我们家的事不要你插手!”

    “我就告诉他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就像我没结过婚,享受了自由,有时候也要忍受他们没有体会过的孤独。”

    “你们结了婚的,生了孩子的,就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不过是走了两条不同的路。

    无论是哪条路,都有各自的人间疾苦。

    “我没当过母亲,但有时候,我会想,要是我有一个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儿,该多好。”

    她替沈涟擦了擦眼泪,粗粝的拇指抚过她的眼角。

    “哭什么?下个循环,还是要见面的。”

    妇女主任看着沈涟的脸,眼神逐渐失去焦距。

    右手无力地耷拉下来。

    直播间的“人气”空前高涨。

    越来越多的弹幕为逝者惋惜。

    打赏源源不断,可在场的人已经自顾不暇。

    没有人再关注鬼怪们在弹幕里说了些什么。

    火舌吞没照片上那个笑得灿烂的小男孩。

    小酒馆门外,捉迷藏的小男孩对着门内的所有人挥挥手,无声道别。

    陈岁的背上扎满了碎玻璃。

    他对疼痛的忍受能力一向很强,但依然费了些时间,从地上爬起来。

    陆鸣潮靠着墙,一手捂着流血的伤处,对着陈岁,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他的左半截衬衫袖子已经撕下来给陈岁包扎手了,看见他如今的惨样,陆鸣潮无力地笑了笑,用手肘拱了拱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陈岁看了他流血的腹部一眼,“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们已经被烈火包围,陆鸣潮还有心思开玩笑,“用不用我再撕条袖子给你包扎?两条袖子都撕了,正好变个马甲?咳咳咳……”

    他一笑,伤口处的血流的更多。

    “你能不能别笑了?”很多时候,陈岁都觉得,陆鸣潮脸上的笑意并不是发自内心。

    “我不笑,难道哭给你看吗?”

    陈岁默了一瞬,“也不是不可以。”

    陆鸣潮的嘴唇有些苍白,灼热的火舌逐渐包围所有人。

    他朝着陈岁那边挪了挪,语气里带着些傲娇,“咱俩什么关系啊,连朋友都不是,就让我哭给你看?”

    “那就重新认识一下。”

    陈岁难得主动地伸出一只手,火光映衬着他清瘦的一张脸,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跳动的阴影。

    “陈岁。”

    陆鸣潮有点受宠若惊了。

    他有些迟疑地伸出捂着伤口的那只手,在白衬衫上唯一没有沾血的地方,反复蹭了蹭。

    试图擦干满手深红的污浊。

    然后才敢与他触碰,双手交握。

    “陆鸣潮。”

    绝望境地,到头来也说不清是谁先抓住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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