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沉默寡言的太子妃什么叫造化弄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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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姜沃照例来紫宸宫中候诏(摸鱼)。

    她边帮媚娘分奏疏,边道:"应当是裴将......"姜沃下意识还差点叫成裴将军,改口道:"裴正卿想探知自己为何被调任太常。"

    从之前她还未到长安,裴居道就急着去找她'谈话',想要做她跟东宫之间的和事佬就可知,裴岳父是个沉不太住气的人。

    姜沃略侧头问道:"但我听曜初和令月说,太子妃的性情,似乎跟其父不同?是个很沉稳的人。"

    媚娘颔首:"太子妃入东宫也有一月了,宫中上下皆道,太子妃温良恭顺,秉性安和。"

    当然,还是太平的话比较直白:"姨母,嫂子闷的要命!你不信问婉儿。"

    在宫里,婉儿自然不会说一句太子妃如何,只在一旁笑。

    还是回家后,才悄悄跟姜沃讲起:"公主与太子妃说了大明宫里许多好玩的去处,又特意道强调"有些宫苑,旁人不能随意逛,父皇母后只许姐姐和我去。"

    说到这儿,婉儿笑得眼睛弯弯:"师父知道公主的性子呀,看上去骄傲不好相处,实则经不住旁人央她,且喜人跟她说软和话。"

    姜沃也笑了:是,令月跟曜初完全不是一个性情。曜初是外柔内刚,看上去像她父皇一样'好说话',实则内心自有衡量,软硬不吃。

    而令月则是外像一团火,实则吃软不吃硬。

    婉儿道:"公主去寻太子妃说那番话,其实就是想带着太子妃各处逛一逛。"

    但太平又有点傲娇,想等着新嫂子主动来邀请她。

    然而,太子妃听完后道:"多谢公主提点,我必不出门乱走。"

    太平:......

    姜沃当时也听笑了,然后想着:这太子妃,不会是社恐吧。

    她回想此事,手下也没停了继续给媚娘分奏疏。

    媚娘也是边批边一心二用道:"入东宫一月,太子妃除了按着规矩晨昏定省,以及去拜宫中佛寺,几乎没出东宫一步。"

    "但之前是无事,此番遇事,连母家都上门来了,再看看其心性吧。"

    毕竟世家名门贵女出身,不到事儿上一般也不出什么纰漏。

    哪怕王鸣珂当年,也不是每天都要生事,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自己殿中打发时间,只是母族一个指令,她才一个动作。

    **

    "太子妃,夫人已经送出宫去了。"

    东宫的宫女回禀过后,只见低头看书的太子妃,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宫女见此,识趣退出--毕竟太子妃很是寡言,连生母都得不到太子妃多少回应,何况他们这些宫人。

    不过,太子妃真是嗜书如命啊,东宫服侍的宫人们,见的最多的,就是太子妃手不释卷的画面。

    然而等宫人出门后,裴含平放下了手里的书。

    她没有多爱看书,只是她不看书的时候,就总有人想跟她搭话--在这陌生的东宫里,所有人都盯着她这个新太子妃,有想要讨好她的,想要试探她的,善意的敌对的窥探的,无所不有。

    真......麻烦啊。

    所以她恨不得把书镶嵌在脸上。

    此时屋中无人,裴含平才放下书,然后丧丧地想:真是造化弄人。

    她的名字是'含平'--"珠玉曰含,原隰既平。"

    同样出身世家的母亲给她起这个名字,自是美好期许,盼着她的将来像珠玉一样贵重,又像是旷野一样平坦无碍。

    但......这些都是母亲的期许。

    母亲性子好胜,从小请师傅教她诗书礼仪,出入将她带在身边,最欢喜的事情,就是听旁人夸她比人强。

    故而她自七八岁起,就名声在外,裴氏女淑慎维则,温敦有礼。

    许多次裴含平都觉得,母亲出门带着自己,都不用带什么钗环了,她就是母亲最喜欢的头面首饰。

    可偏生越是这样,裴含平自己就越觉得无趣。

    她只想做个最平常的人,她唯一的期盼,就是生活平静毫无波澜,跟谁都不用比较。

    这世上,有的人害怕一眼能看到头的生活,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裴含平就想过那种无风无浪的日子。

    她知道自己的婚事,必然是她做不得主,甚至说不上话的。

    但她有祈祷期盼过她的婚事:去一个平常简单的人家,嫁一个次子,不需要做冢妇,不需要考虑继承家业的问题。

    因此,所有的亲眷之间都可以客客气气(反正她也不打算和别人争斗比较,前十八年已经比得够够的了),跟所有人,都只需要保持一个恰到好处的远距离。

    然后......她成了太子。

    好家伙,真是条条都反着。

    裴含平都怀疑自己烧错了香。

    甚至,若是寻常的太子妃也罢了,居然还是闻所未闻的,皇帝病弱,天后摄政情形下的太子妃。

    她的未来,何止是一眼看不到头的不平静,简直是完全不可预测啊。

    故而得知圣旨那一日,她与母亲真是抱头痛哭。

    只是哭的缘故不一样。

    裴夫人是喜极而泣,多年望女成凤如今成真了!这大唐有任何一家姑娘,比她女儿嫁的好吗?都是她多年教导女儿,经营女儿名声的结果啊!

    裴含平是事与愿违,止不住的伤心:人生,怎么这么难呢?

    而想起方才母亲的嘱托,裴含平深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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