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设套急性子的尴尬(2/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畅读更新加载慢,有广告,章节不完整,请退出畅读后阅读!】

的思绪回到了她离开长安前的一个下午,她与媚娘对坐半日。

    那时候媚娘其实就定下了李义琰的处置,是想让姜沃离京前,亲眼看着李义琰去郑国渠蹲着的。

    然而姜沃想了想:李义琰或许还有别的用处。

    比如用在刘仁轨身上。

    需知刘仁轨离朝多年坐镇辽东,京中的云波诡谲,他是不太清楚的(主要是他自己年纪大了也没想到还得回来当宰相)。而李义琰从前又有个自己营造出来的好人设,又是东宫属臣......

    于是,李义琰的处置,被压到了一个很微妙的时间段-一刘仁轨已经坐船从百济回到了大唐境内,但本人又还没到京城,没有很清楚京中这两月来

    的各种风云变幻。

    果然,刘仁轨这急脾气加硬脾气,一听天后才摄政不足月,原中书侍郎东宫重要的属官竟然被打发去看沟渠了!

    当即上奏于天后。

    姜沃含笑收起了这封书信,不知刘仁轨到京城后,心情如何?

    **

    尴尬。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形容刘仁轨的心情,那就是尴尬。

    他车马刚到京城,就见到了裴行俭--其实裴行俭这也是冒着风险来的,因朝臣归京,尤其是重臣归京,该先面见帝后才是。

    但裴行俭真不能让刘仁轨就这么去见天后!

    万一当面再说起什么吕氏,可如何好?

    且说前几日,裴行俭看到刘仁轨在路上上的这封奏疏,整个人都差点心梗过去,当场吃了颗保心丹缓了缓。

    于是在刘仁轨回京的第一时间,将这些日子京中发生的事儿告知。

    尤其是姜相病归的内情和李义琰的为人。

    刘仁轨:......

    他不由对裴行俭道:"书信中如何不告诉我?"不过他这也是下意识发问,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些涉及宫闱的内情,如何能写在书信上!

    更何况,'东宫猜忌姜相,请命陛下逼姜相离朝,以至姜相吐血'事,只是朝臣间流传的小道消息,从未得到过帝后的官方证实--官方言辞就是姜相风寒起病,因病乞归。

    别说,许多官级达不到,又没有家族靠山的小官小吏,哪怕就在京中,也上过大朝会,有不少还真以为这就是真相呢。

    何况是远在海外的刘仁轨。

    故而这种要命朝事,裴行俭怎么可能在一封信里告诉刘仁轨?那就是标准的"泄禁中语,"要被流放边疆的。

    能给他写写京中现状,裴行俭都是看在战友情分上。

    但他真没想到刘仁轨这么急。

    裴行俭愁死:你能不能进了京见了我,搞搞清楚状况再上书啊!

    "只盼天后宽宏。"裴行俭只好替前袍泽如此祈祷。

    刘仁轨就带着复杂的情绪进宫面见天后去了。

    见完后,心情更复杂了--

    天后凤仪端正,对他上谏的奏疏不但未恼,反而道:"此奏足见刘相急国之心,忠正无畏。且静而思之,是为龟镜。"天后甚至与刘仁轨坦然道:"必以吕氏败祸为谏。"

    媚娘是真的这样想,她会吸取吕后的经验与......教训。

    若说天后不计较此奏疏,依旧让他做尚书左仆射,刘仁轨还只是心情复杂。

    那么再听到天后的叹息,刘仁轨则感同身受起来。

    只听天后叹道:"陛下圣躬不安,吾以眇身代政。叹先朝老臣柱石多去矣,偏又逢天灾将至,只盼公勿辞因暮年,只以匡救社稷为怀。"

    这简直是说到刘仁轨心坎上了。

    他接过了天后亲手递上的鱼符。

    *

    且说刘仁轨有过那样一封奏疏,还能安然做尚书左仆射,倒是让许多人惊叹于天后的心胸--

    还以为天后还会一言不合就让人去戍边呢。

    而也有朝臣看的更深一层:从前天后是皇后代政,威大于恩,如今是天后摄政,恩威并施的用人之术更见从容。

    裴行俭也深深松一口气,然后狠狠劝了一回刘仁轨,请他一定要改一改脾气。

    这是朝堂,不再是风高浪急的东海战场了!

    *

    然而,人的脾性,十七岁或许能改,但七十岁如何能改呢?

    裴行俭劝完的第二天,刘仁轨又急了。

    新尚书左仆射就任,而且还是封疆大吏调任,朝中各署衙的重臣,自要想要拜见。

    又因近来朝中大事便是备灾,作为吏部尚书,裴行俭索性就请示了诸位宰辅,组织了一场三省六部九寺重臣大议事。

    刘仁轨这次急,是对着王神玉去的。

    说来,刘仁轨、王神玉,实在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都在先帝年间就入朝为官了--

    然两人为官的履历完全不同:刘仁轨年少孤贫辗转求学,好容易谋了个九品县尉后,兢兢业业(越级杀人)做官。因没有家族扶持,又是个硬脾气,一路宦海沉浮吃了不少苦,还差点被李义府陷害到白衣渡江去为国打百济。

    可以说若无大唐征百济这一场海外战事,刘仁轨这一辈子,大约只能是低位朝臣,空有抱负才华却报国无门了。

    而王神玉则完全是他的反面。

    在刘仁轨看来,王神玉出身名门,少年就为杜相之弟子,可谓是生来面前就是一条通天大路。

    然而王神玉却数十年如一日懒懒散散,能做一件事,绝不做两件。偏生就算如此性情,王神玉竟然也早早做到了吏部尚书甚至是中书令,真是......

    且王神玉若只是幸运,真没本事也就算了,刘仁轨最烦的,其实是王神玉那种"我能考一百,但我就考六十的"劲儿。哪怕知道他算不上尸位素餐,但就是看着让人火蹭蹭冒。

    毕竟刘仁轨是从贞观年间走来的,在他看来房相杜相那般呕心沥血烧灯续昼,才是宰相模板。

    以他的高标准来看,后来的英国公为宰相时,都有点失于过分谨慎少谏,且武胜于文;而姜相又有些太年轻,兼是从太史局出身,不是真正的地方官员走出来的,且喜欢剑走偏锋去弄城建署、火药、银矿等事。

    不过,哪怕以刘仁轨的傲气和眼光,也承认这两人好歹有房相杜相遗风。

    但王神玉是怎么回事!

    他如今竟然做了宰相第一人了?

    尤其是在三省六部大议事的当日,早早就到了的刘仁轨,看到王神玉卡着最后的时间点,风风雅雅慢慢悠悠走进来的时候--

    他心里只有一句感想: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