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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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来说是巨款。谭落忍着心痛,还是花了这笔钱。
以前她根本不会做饭。
初中在亲戚家借宿那几个月,她的厨艺飞速提升。
寄人篱下,白吃白喝会招来白眼,她只能主动学习烹饪技巧,伺候那些暂时收养她的亲戚。
回到家,等李淑芳做完晚饭,谭落钻进厨房,开始捯饬她的老母鸡。
她也是第一次炖鸡汤,材料按照网上的教程买。
跟着教程一步一步走,她不知不觉在厨房里忙活了好长时间。等待鸡汤熬煮的间隙,她去把剩下的那点作业写完了。
今天历史和政治各有一张试卷。她答应了池倾阳,帮他把那两份卷子一并写了。
这活儿实在费劲,池倾阳的字那么丑,她即便用左手写也很难模仿。
都说字如其人,长着那样一张脸,他写的字为何能丑绝人寰呢?
不过谭落转念一想,要这么算,那她也该是个天仙级的大美女才对,可惜不是。
写完卷子,她估摸鸡汤熬得差不多,下楼去厨房里检查成果。
好歹是斥巨资购买的材料,要是翻车可糟心死了……谭落无比忐忑地掀开汤盅的盖子。
先用筷子扎扎鸡肉,煮得很烂,好像不错。
她又拿起长柄勺舀了一点汤,仔细品尝。
很好喝!
她洋洋得意:“不愧是我。”
汤汁滚烫,她寻思池倾阳该起床了,准备先盛出一些晾着,他醒了能马上喝到。
转身去拿碗时,谭落突然瞥见身后有个影子,哪知是人是鬼,她吓得小声惊叫。
定睛一看,还好,是人。
而且那人似乎倚在门口站了很久。
“你干嘛啊……杵在那一声不吭的。”她拍着胸口责备。
池倾阳的发质很软,睡觉时容易压乱。他那张脸太好看,头发乱了也不丑,反而透着一股散漫不羁的气质,像是用发胶故意抓出来的造型。
“做什么呢?”少年扬着语调问。
“熬鸡汤。”
“哟,还挺有兴致。”
谭落有滋有味地喝了一口,故意勾他的馋虫:“我跟你说,这汤很好喝,你要是馋,我分你一碗也不是不可以。”
池倾阳不敢置信地笑了:“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在汤里下毒了?”
谭落差点一口气憋死,她顿感自己一腔好意喂了狗,气得直翻白眼,想把这锅汤倒进马桶里冲走。
为了把自己受的气反弹回去,她掐着嗓子,装出太监那种阴阳怪气的调调:“皇上,我这不是看您熬了夜,体虚,想给您补补身子,万一您猝死了可怎么办?”
池倾阳笑得十分和善,和善到令她直冒冷汗。
她的脸颊被捏起,力道不重,但是惩罚的意味很明显:“敢咒我?胆子不小。”
谭落挥开他,赌气地说:“爱喝不喝……不喝我自己喝,喝不完还可以分给外面的流浪狗。”
“犬科的动物味觉不灵敏,它们尝不出好坏。”
谭落没好气地呛道:“反正你也尝不出来,还不如喂狗呢,起码狗还知道对我摇摇尾巴。”
池倾阳的眸光很深,黑洞一般,有种奇妙的引力,不能多看。
他那两颗黑玛瑙般的眼珠里好像藏着笑,谭落看不太清,只是隐隐感觉这人故意拿她寻开心。
辛辛苦苦折腾了几个小时,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她难过,又不想被看出来,最后只有气愤外露,如同一只炸起来的小刺猬。
池倾阳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夺走了长柄勺,直接从锅里舀起一勺吹凉,对嘴喝了下去。
“你等——!”
她拦得太迟了。
那个勺子,她刚才也用过。
池倾阳跟她用同一个勺子喝汤,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池倾阳咽下汤,扭头看她:“等什么?”
谭落哽在那,迅速摇摇头,脸颊有些烫:“没什么……”
间接接吻这种事,还是不说了。
她岔开话题:“皇上,您喝完没有哪里不适吧?”
“还不错。”池倾阳高冷地评价着,又调侃了两句,“你有天分,不怕失业,找不到工作还能去新东方进修,当大厨。”
谭落叉腰昂头:“我才不会找不到工作,我以后会成为当代的大书法家。”
只有谈及书法,她才会罕见地表现出自信。
“到时候,我送你爷爷的那些书法作品都可以拿去卖钱,说不定你结婚的彩礼钱就是这么来的呢。”
池倾阳没有呛她,还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哦?那你得早点成名啊,我可急着结婚。”
“急什么?你才多大,都还没遇到喜欢的人吧。”
“你又知道了?”他的眼皮登时压下来,睫毛的阴影落在眼睑上,黑沉沉的,看着不太高兴。
谭落听出这话不对劲,于是试探着问:“你有喜欢的人?是……蒋雪?”
池倾阳的脸更黑了:“你个白痴。”
有那么一瞬间,她用余光瞄见少年眼底复杂的情绪。
她说不清那更像恼火,还是更像失落。
池倾阳拧转脚步,离开厨房。他转身的刹那,谭落看到他背脊微弯,不似平日那么有精神。
当他坐在餐桌前,谭落听见他不快地嘟囔:“真是笨蛋……”
她一言不发地盛出汤汁,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和池倾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总会在无意间得知对方的小秘密。
比如,她知道池倾阳用水果味的牙膏,尤其偏爱桃子味,讨厌劲辣的薄荷。
知道他爱干净,放学回家第一件事是洗澡,校服每天换洗,连家居服都要一天一换。
还知道他睡觉不太安稳,经常翻身,偶尔说些听不懂的梦话。
甚至知道他喜欢穿深色的贴身衣物,不管袜子还是平角裤,都是灰、黑两色居多。
谭落突然发觉,她还挺了解池倾阳的。
今天,她又知道了对方的一个秘密。
——池倾阳似乎有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