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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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但我们组就在你们旁边,你们的声音的确不大,但是——”男生说着看了看几人桌子上放的书。《殡葬学概论》、《华国历代葬礼》、《丧葬历史》、《华国古代陵寝制度历史研究》……
“——但是你们讨论的内容有点让我们不舒服,真不好意思啊,”男生笑笑,“能不能请你们换个别的地方讨论呢?”
“这是什么道理啊?”刘冰面露不解,“都是学校的学生,这也是我们学的课程啊?你要是觉得不舒服你可以离开啊。”
楚孑他们都知道刘冰只是说话太直,其实没有恶意,但面前的男生显然不这样以为。
男生当即面露不悦,看向刘冰:“你们是现代殡仪技术与管理大专班的吧?其实我们这个校区的基础设施主要是服务本科生的……”
“我就是本科生,怎么了?”楚孑打断了男生的话。
“我也是。”王一弗起身,撸起了袖子。
“专科生和本科生在一起学习?”男生刚要笑,又看到了王一弗小臂的肌肉线条,从善如流道:“我们是历史学院的,大家都是姐妹学院,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样不好吧?”
“那你说话小心点,”王一弗抱臂而立,比对面的男生高了一头,“低头不见抬头见,是吧?”
“我没别的意思,”男生道,“你们几位也知道,这个专业的内容,确实有些令人不属实,你看”
顺着男生的手指,楚孑他们才注意到周围讨论桌上的人。
几乎每个学生都在背对他们的桌子,显然是不想听到他们所讨论的内容。
“我只是性子比较急,主动说出来了而已,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啊,不好意思,”男生又道,“希望你们也能理解吧,生老病死,都有点忌讳。”
剩余三人都沉默了,刘冰却问:“为什么?你们家人都不会生老病死的吗?”
刘冰问完,王一弗已经站在他跟前了。
男生本想回嘴,但也作罢,摆了摆手,走回了自己的小组。
这下,四人刚刚讨论墓园问题的心情也没有了,各自安静起来看书。
楚孑长叹一口气。
他们学了这么久,早就脱去了最初看殡葬这件事的那层忌讳,但哪怕是在各种意见相对开放的学校,其实这仍是一个引人避讳的问题,被大家理所当然的觉得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
但他们这边安静下来了,反倒听到隔壁的小组开始吵起来来了。
“小慧,你要是总不出声讨论,不如就去别的组,或者自己当一组,别拖累我们好吗?”男生对着一个蘑菇头、学生气息很浓的女生说话。
那女生有点不好意思,低头道歉:“对不起。”
“你也不用这么凶吧?”另一个女生仗义执言,“小慧她确实文静了一些,但她一直在记笔记查资料,做的贡献不比你这种辩论队的整天叭叭叭少。”
“是吗?”男生把书直接往桌子上一拍,“那你说,刚刚我们没查到的问题,她找到哪个了?”
“都找到了,”小慧立即拿出笔记本,像仓鼠似的指着上面的字,“‘二重证据法’是王国维先生提出的,‘地下之新材料’同样是王国维先生的同一理论,还有……”
“……还有什么?”男生再次打断小慧的话,拿出一张图,“这上面的甲骨文你都查到出处了吗?”
小慧被吓了一跳,文文弱弱的回答:“我只能认出‘乙未酒兹品上甲十……’”
男生得意:“还说自己有贡献,那剩下的呢?”
“剩下的……”
“報乙三,報丙三,報丁三,示壬三、示癸三……”
楚孑走上前,将剩下的甲骨文尽数念了出来。
小慧如蒙大赦,连道,“谢谢谢谢……”
男生见楚孑主动走近先愣了片刻,然后神色更不满,嘟囔道,“你怎么认识的?都瞎读的吧?”
“这些都是王国维先生《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里面考究的甲骨文原文,这本书同样也是我们殡葬专业的参考书籍之一,”楚孑磊磊落落地回答,“你们是学考古的吧?我们是学殡葬的,以后少不了有交流的机会。”
“交流什么啊?”男生面子上挂不住,拿起包就往出走了,“我们换个地方讨论吧。”
剩下的一众组员赶紧跟上,只有小慧留在原地。
小慧有点纠结,但收拾完东西,还是转过头,对楚孑说了一句:“谢谢你啊刚刚我们组长那样,真是不好意思,他就是好胜心太强了。”
“没事的,”楚孑和善的笑笑,“不用替别人的性格道歉,也不用对自己的性格感到抱歉。”
小慧脸一红,再说了几次感谢,赶紧跑远了。
“呦,楚哥,英雄救美,”阿戒上来拍拍楚孑的肩膀,“不过你什么时候看的王国维先生的书啊,我怎么不知道?”
楚孑笑笑,也没回答。
还能是什么时候看的,当然是上辈子看的了。
其实他也不是非得站出来“英雄救美”。
只是刚刚小慧的样子,总让楚孑想到上辈子一直陪着他的那位社工。
那位社工怕不能行动的楚孑无聊,每次来都会给他讲些自己身上的故事。
她大学就学的是社会工作专业,这个专业就少不了经常小组讨论和课堂展示,但那位社工天生内向加社恐,根本不擅长这些,总被同学怼。
但毕业之后,她找到了让自己很舒适的领域——临终关怀。
这个领域不需要说很多话,很多时候,只要安静地听临终之人的回忆就好了。
哪怕她只有三十岁,但因为内心细腻又敏感,很能体会到濒死之人的心理。
所以,内向的她在这行里做得很好,可以说,她是上辈子楚孑最为感谢的人。
只是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楚孑漫无目的地想了起来。
旁边。
讨论房间里的一位中年女教师刚挂断电话。
“我继母在燕京快不行了,”她给前夫发去一条语音,“刚刚那位社工刚给我说过相关信息,很细致,只是可惜,我和继母从不亲近,还得麻烦你有空的时候去帮我看一眼吧。”
然后,她又给社科院的院长发去了一张照片和一条消息。
“你们大一殡葬学有个学生古文功底不错啊,甲骨文都记得一清二楚,不来我们考古班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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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