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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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险些被凌霜铭掐死后,雒洵后半夜便未曾合过眼。

    他沉着小脸枯立在窗前,默默望着窗外仿佛永无穷尽的夜。直到天光乍现,云海尽头被初阳染上金辉,才从失神中惊觉,收敛了瞳孔中阴戾的血光,又换上稚子略带天真的面孔。

    不多时,房门被人轻轻扣了几下。雒洵迟疑一瞬,慢慢解下门闩。

    门外站了个活泼的小童,身着以鹤羽织就的鹅黄外袍,头顶左右两只小发髻用红绳拴了,正笑吟吟地看着他。身量虽小,倒是颇有仙风道骨之资。

    若是那张藕粉的小脸上,没有两只醒目的黑眼圈的话。

    “雒小公子,凌峰主吩咐听雨来伺候您更衣。”听雨说罢,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峰主说等您洗漱完毕,就去峰顶论剑台见他。”

    雒洵看眼天色,大概才刚过了寅时,不由跟着打个哈欠。一时半会,猜不出凌霜铭天还没亮就急着找他,是想做什么。

    听雨则惦记着向峰主交差,见他还在原地发愣,干脆直接上手去扒雒洵那套几乎要烂成布条的短褐。

    领衽猝不及防被听雨扯开,露出一角绘着黑色缠枝花纹的苍白皮肤,雒洵瞳孔紧缩,猛然推开鹤童:“我自己来!”

    听雨被推得趔趄几步,满脸雾水地瞥几眼雒洵。最终还是将手中备好的衣物放在桌案上,退了出去:“公子且快些,晚了会被峰主责罚。”

    雒洵没有搭理鹤童,褪下原先那身衣物后,他飞快地将童子留下的服饰抖开,也不管里三层外三层的繁杂结构,匆忙地套在身上。

    将半长的黑发梳通,用发带潦草地扎起后,他推门走了出去,示意鹤童可以带路了。

    听雨不明就里地上下打量雒洵凌乱的衣衫,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化出鹤身,驼着雒洵朝云海间的峰顶飞去。

    是个比峰主脾气还古怪的娃儿呢,想到今后自己便是要伺候这一大一小两个薄情寡言的主,听雨无语凝噎。

    山间氤氲云雾被鹤羽向两边拨开,随白浪分流,二人很快浮上云海,看到苍青色的天穹。

    峰顶气温远比山腰低,此处已不见茂密的松海,只有遍地嶙峋怪石,其间插满了各色弃剑。而最北面悬崖前的巨石则被雕作参天石剑,其上以古老篆文刻下“论剑台”三个赭色大字。

    石剑之下被人开辟出一方平整宽阔的广场,想必便是玉清派旧时比剑论道的场所。一株古松郁郁苍苍,枝条茂密如盖,遮挡了半个场地的上空。

    “原来这就是当年祖师爷玉京仙尊一人一剑力压群仙,由此建立玉清派的论剑台。”听雨也是头回来到此地,兴奋地张开长喙,对背上的雒洵说。

    雒洵并没有听雨这么强烈的门派归属感,闻言只敷衍地应和几句,视线扫过遍地生锈的断剑,最终落在云崖前那道长身鹤立的背影上。

    察觉到二人靠近,那人缓缓转过身来,雒洵幽沉的眸子蓦然划过光亮,随后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

    凌霜铭换了身月白长衫,袍裾边沿以群青色及银色丝线勾勒出淡雅的青竹云纹,外罩群青色绡纱氅衣。如云黑发并未束冠,只用玉簪简单地挽个发髻,余下长发随意地披下来。

    长风吹过,衣袂翩然翻飞,几缕发丝漂浮在隽秀眉目前,衬得他身姿轻盈,冰肌如玉,周遭堆卷的莹雪都有些相形见绌。

    雒洵觉得凌霜铭今日心情似乎不错,虽说行动里还带着羸弱病气,但笼在眉目之上浓重的疲倦却扫去大半,澄澈双眸顾盼间多了几分神采。

    像幽渊里的枯树忽逢一线光明,总算寻到攀爬的方向似的。

    雒洵在不动声色地思考凌霜铭把他叫来的目的,而凌霜铭亦凝望着他,眸光沉沉,似乎在斟酌什么。

    少顷,凌霜铭伸手,示意雒洵来自己身旁。

    雒洵只好紧绷着神经,不安地踱到凌霜铭面前站定。

    他年纪小,又因缺食少粮而长得极慢,个头才到凌霜铭大腿附近。仙长看似单薄的身躯有如一座大山,压在头顶上,叫人有些窒息。

    他又想起,这人昨夜还想要他的命。

    忽然,一只冰凉的大手覆在他头顶上。

    紧绷的神经顿时弹起尖锐声响,雒洵打个激灵,几乎跳了起来:“仙长,你……”

    随后他发现,这只手只是轻柔地帮他梳理凌乱的发丝,将马尾重新整好,用发带打了个紧紧的结。

    正当他怔愣之际,头顶上传来声极低的轻笑。但等雒洵抬头去看时,凌霜铭的面孔已恢复了冰冷。

    其实凌霜铭早在看到雒洵的炸毛马尾,和那身穿得七零八落、东短西长的衣物后,便觉得十分有趣了。小童强装正经却反倒显得气鼓鼓的脸,配上这身颇为粗犷的打扮,说不出地滑稽。

    “以后衣服穿好,你现在这样,真是毫无礼数。”凌霜铭说着又蹲下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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