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申君赠礼三更合一,198w-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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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雪时常孤单得睡不着。不过后来她也习惯了。


  一旦白日有许多事可做,晚上就不会太思念在远方的家人。这就是良人常常对她说的,“雪,你该找些自己想做的事,不要把精力都放在我和政儿身上,这样才能过得开心”吧?


  不过虽然她找到了想做的事,还是与良人和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心。


  她将账簿放好,也卧在朱襄和嬴小政身侧,与两人一同偷得浮生半日闲。


  朱襄以自己在宴请时睁着眼睛睡觉的强大天赋,让诸国使臣知道了他是一个遗世而独立,不能随意搭话的人。


  连黄歇都有些为难,不知道要如何引起这位人间仙人的兴趣。若是朱襄没兴趣,他就不可能找到机会与朱襄结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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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贽回到秦国后,没有立刻回咸阳。他为秦王柱办了些事后,才堪堪赶上葬礼的尾声。


  之后,他也要同秦国百官一同送秦昭襄王下葬,暂时不离开咸阳了。


  蔺贽回到咸阳后,黄歇立刻前来拜访,奉上重金,希望蔺贽能够帮他引荐。


  此时朱襄正在蔺贽家中。


  蔺贽开玩笑道:“你说这重金,我收还是不收?”


  朱襄提醒:“你收受贿赂,小心被君上关牢里。”


  蔺贽道:“这你不用担心,我只要分一半给君上,君上就不会罚我。”


  子楚道:“见者有份,你不分我一半,我就以太子的身份上告你。”


  蔺贽骂道:“屁,想都别想,别想从我手里抠出东西!你都当太子了,该你给我东西。你不贿赂我,我就去支持你的兄弟,你以为你当太子就稳了吗?”


  子楚深呼吸:“朱襄,你听听蔺礼说的什么蠢话?这话传出去,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


  朱襄敷衍:“没事,祸害遗千年,我相信蔺礼一定能逢凶化吉。”


  子楚道:“下次我不会和你一起来见蔺礼。我应该和蔡泽一起过来。”


  蔺贽疑惑:“对了,蔡泽呢?他居然不出城一百里来迎接我这个挚友?难道他当了丞相之后,就骄傲了?”


  朱襄道:“我和子楚都出宫了,你猜谁在宫里处理我们该做的文书?”


  子楚干咳了一声:“我该做的事,回宫之后自会做。”


  朱襄龇牙:“我好不容易推给蔡泽的事,回宫之后绝对不会做。”


  子楚无语:“蔡泽多倒霉才会与你结识?”


  朱襄道:“彼此彼此。”


  蔺贽点头:“蔡泽多倒霉才会与你二人结识?”


  子楚和朱襄异口同声道:“你最没资格说这句话!”


  蔺贽捋着自己刚修剪的美须:“我知道你们嫉妒我品行高洁,才华横溢。没关系,我心胸宽广,不和你们计较。”


  蔺贽的老仆忍不住提醒:“主父,春申君还在外面等候。”


  蔺贽露出恍然神色:“对哦,把他忘记了。话题转回来,你们说这个重金我收不收。”


  朱襄道:“收,我拿五分之一。君上、夏同、蔡泽各拿五分之一。”


  蔺贽露出肉疼的神色:“我就只得五分之一?朱襄你太狠了。谁说吕不韦是奸商?你才是真的奸商。”


  子楚道:“若是吕不韦在这,恐怕这钱全部都会落入朱襄囊中。既然是拜见朱襄,朱襄不收点礼物怎么行?”


  朱襄赞同:“对,你还得额外拿钱贿赂我,我才去见春申君,不然不见。”


  蔺贽挥袖子驱赶朱襄:“去去去,那我不见了。”


  朱襄笑道:“现在才说不见?晚了?走,子楚,我们去他库房里搬东西!”


  子楚与朱襄一同起身,往蔺贽后院库房走去。


  蔺贽对他们俩的背影破口大骂,骂完后对仆从说准备马车,他们盯上什么就给他们搬什么。


  家仆哭笑不得。


  子楚和朱襄离开后,蔺贽整理了一下衣衫,披散着头发出门迎接春申君。


  他满脸愧疚:“我刚正在沐浴,让春申君久等了。”


  春申君见蔺贽居然披散着头发,不疑有他:“不,是我冒昧来访,请蔺卿不要怪罪。”


  这个时代的卿大夫都很重礼仪,特别是蔺贽还自称荀子弟子,在楚国经常与人讨论儒学,自然应该更加注重礼仪。


  卿大夫见贵客,肯定会特意穿戴好衣冠以示尊重。蔺贽竟然披散着头发,恐怕是真的出来得很匆忙。


  若是其他人,春申君可能以为受到了轻视。但蔺贽一直很懂礼知礼,他应该是怕自己等久了,所以来不及吧。


  春申君这么想后,对蔺贽多了几分亲切。


  蔺贽听了春申君的请求之后,苦笑道:“虽然我是朱襄的友人,但正因为是友人,我才不能无视他的意见,随意带人去拜见他。若我这么做,别说我的门槛会被人踏破,恐怕朱襄也烦不胜烦了。”


  春申君心情低落:“也是……”


  “不过春申君名声在外,或许朱襄也想见见春申君。”蔺贽话头一转。


  春申君立刻道:“蔺卿能为我引荐?无论朱襄公是否愿意见我,我总要试一试。”


  蔺贽道:“当然可以。只是朱襄现在住在宫城中,若想与六国使臣见面,恐怕先要过秦王这一关。”


  蔺贽看向春申君身后礼物,道:“你这些礼物,我替你送给秦王,对秦王表明心意,你看如何?”


  春申君脸色一僵:“见朱襄公,还得秦王同意?”


  蔺贽露出了疲惫又痛苦的微笑:“朱襄对秦国的用处,春申君难道不知?现在六国使臣皆想接受朱襄指点,哪怕只言片语,可能都会让他们受益无穷。”


  他没有多说,只背着手,对着咸阳宫仰头长叹,笑容苦涩极了。


  春申君见蔺贽神情,立刻明白了蔺贽的言下之意。


  朱襄看似是受宠,其实秦王让朱襄住进咸阳宫,是在软禁朱襄,隔绝朱襄和他国使臣。


  春申君又想到朱襄在宫宴上落寞又空虚的神情,想起朱襄和魏国、赵国使臣只寥寥数语的对话,心里唏嘘不已。


  恐怕朱襄自己也知道他被秦王囚禁了。


  果然,以朱襄公的高洁,怎么会真的愿意完全听从暴虐秦王的命令?秦王也知道不能完全控制住朱襄公,所以才囚禁朱襄公。


  朱襄公看似被秦王重用,实际上入秦之后根本没有在秦国朝堂担任过高官,只是秦王给他额外权力让他做事。而朱襄公做事时,身边一边都有官员辅佐。


  这看似辅佐,实际上又何尝不是监督?


  若朱襄公到了他国,哪国国君不把朱襄公拜为相国?而朱襄公在秦国,居然连朝议都不能参加。


  秦王对朱襄公真是太过残忍!


  蔺贽问道:“你还要见朱襄吗?”


  春申君犹豫。


  秦王说要通过他才能见朱襄公,就是令六国使臣知难而退吧?而且即便他知晓了朱襄公的处境,朱襄公也有意离开秦王,他又如何帮朱襄公脱离苦海?


  蔺贽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还是希望春申君能与朱襄见面,至少多一个外人与他聊天,他也会开心许多吧。当年在邯郸的时候,朱襄锋芒毕露,与整个邯郸城的士人论战。现在的他只隐藏在秦王的影子中,世人大概已经忘记那个意气风发的朱襄公了。”


  春申君立刻道:“请蔺卿帮我将礼物呈给秦王!”


  听蔺贽说到这份上了,春申君就算心里有再多顾虑,他也要见一见朱襄公了。


  如果能劝得朱襄公与秦国离心,哪怕秦王不放朱襄公离开,秦国恐怕也难以再利用朱襄公。


  而且他将朱襄公处境传出去,秦国借朱襄公而宣扬的伪善名声一定也会崩塌。


  至于朱襄会不会因他这么做而身亡……虽然黄歇很敬重朱襄,但六国任何人都一样,越敬重朱襄,越希望朱襄死在秦国。


  黄歇离开后,蔺贽在库房里找到了他的小偷友人二人组,把自己说的话告诉了这两个小偷。


  朱襄:“?”


  子楚:“?”


  蔺贽你有病吧?突然加什么戏!


  蔺贽笑眯眯道:“君上不是正愁不知道是谁在传朱襄的谣言?黄歇若误会,肯定会找咸阳城中一些厌恶你俩的人合作。他们传的流言越多越离谱,露出的破绽就越多。再者……”


  蔺贽笑了几声,贼兮兮道:“朱襄为何不去朝堂,为何在咸阳宫,这背后真相肯定有人知晓。所以根据谣言,大概就能判断说谣言的人处于何种地位。”


  他现在所说的话与真相相差甚远,完全不知道真相的人会直接传播谣言,对真相知晓一二的人会润色,而完全知晓真相的人估计就会暂时观望。


  “如果他们传这个谣言,就不仅仅是打击朱襄和我的名声,更是打击秦国的名声。”子楚冷笑,“我就有充足理由动他们。”


  现在那群人传自己和朱襄的流言,哪怕传他要犯上谋逆,他都只能忍着不动手,因为这是“私事”,他动手就是打击政敌。


  虽然秦王可能不在乎他打击政敌,但秦王刚继位,子楚不想立刻做出争权夺利的事,免得降低在秦王心底好感。他只能等待秦王自己忍无可忍动手。


  若是对方直接针对秦国,那么这件事处理起来就容易多了。


  朱襄疑惑:“蔺礼,你毒主意怎么这么多?你不是道家吗?”


  蔺贽挑眉:“道家包容万物。你要学道吗?我教你!”


  朱襄使劲摇头:“……不了不了,我觉得你这个老庄之道有点不正宗。”


  朱襄觉得,蔺贽简直比蔡泽还更会朝堂斗争,这估计不是诸子百家任何一家教的,而是蔺贽自己心毒。


  蔺贽将自己的毒计就像是闲谈似的随意告知子楚和朱襄后,他们很快把话题歪到不正经的地方。


  子楚:“你就这副模样去见他?连头发都不束一下?春申君不认为你慢待他?”


  蔺贽潇洒甩头:“我是荀子弟子,最正统的儒家门人,自是知礼。我如此焦急地出来相见,连仪容都不顾了,不正表明我看重他?”


  朱襄:“呸,荀子才不会要你这个弟子。”


  蔺贽大笑:“哈哈哈,晚了,现在楚国陈都谁人不知我蔺贽是大儒!”


  朱襄和子楚:“呸!”


  同在咸阳城的荀子打了个寒战,暗骂了一声朱襄这个竖子是不是又在背后念叨自己。


  ……


  秦王柱收到蔺贽送来的春申君进献的宝物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春申君,为何突然托你向寡人送礼?”


  蔺贽将自己加戏的话告诉秦王柱,说自己戏耍了春申君一番。


  秦王柱脸皮不断抽搐:“你……你……唉,君父总说你过分跳脱,若不是如此,你该为相国,所以让我先磨砺你几年再拜你为相国。你怎么……唉。”


  秦王柱按压了一下太阳穴:“说吧,你如此做有何理由?你难道不知道,春申君会以此为借口抹黑秦国?”


  蔺贽道:“我正等着他抹黑。他不抹黑,君上怎么知道咸阳城中有多少人心不在秦国?”


  秦王柱叹气道:“寡人的名声倒是无所谓。历代秦王也没多少名声,寡人不会例外。只是你如此诽谤朱襄,你可知朱襄如何想?”


  蔺贽道:“我把库房打开,让他挑了一车礼物。”


  秦王柱:“……”


  他再次按压了一下太阳穴:“你如此说朱襄,子楚也会不满。”


  蔺贽道:“朱襄挑礼物的时候,子楚也去了。”


  秦王柱:“……你是不是也让蔡泽挑礼物了?”


  蔺贽道:“蔡泽是个好人,他不会当小偷和强盗。”


  秦王柱:“……”他萌生了拜蔡泽为相国的想法。


  无论怎么想,蔺贽都不是一个适合当相国的人吧?!


  “好吧,随你。”秦王柱无奈道,“寡人现在事务众多,这事就交给你来办。”


  蔺贽拱手:“遵命。君上,我还会收春申君一份拜见朱襄的大礼,朱襄说他、太子、我、蔡泽和君上各拿五分之一。”


  秦王柱:“……怎么寡人还有份?”这群晚辈究竟在玩什么?他是不是老了,怎么有点跟不上他们在想什么?


  蔺贽认真道:“朱襄说见者有份。”


  秦王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感到头好疼。


  “你们随意。”秦王柱无力道,“这事全部交给你,不需要再过问寡人。”


  寡人不想听你们又坑了谁的钱,并且为了逃脱惩罚还给寡人留了一份!


  怎么太子也乱来!


  哦,好像异人那孩子每次与朱襄、蔺贽三人混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变得特别不稳重。明明单独和朱襄、蔺贽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


  还是蔡泽好。


  君父,对不起,我不想拜蔺贽为相国,还是拜蔡泽为相国吧。


  秦王柱非常想念正在上课的嬴小政。


  他觉得,政儿比子楚稳重多了,至少不会被蔺贽和朱襄带坏。还不如让政儿直接当太子。


  不过蔺贽这个计策看上去有些乱来,仿佛在开玩笑,实际上非常毒辣。


  实行这个计策,朱襄的名声其实不会被影响,但蔺贽是拿秦太子、秦王甚至整个秦国的名声当诱饵,去把秦昭襄王辞世后对秦王有异心的秦国贵族钓出来。


  蔺贽虽定下这个计谋,如果秦王柱不同意,他也不能施展??拿秦王和秦国的名声做筹码,自然要秦王亲自配合才能实施。


  蔺贽此举不仅是帮最近为朝堂那些人焦头烂额的秦王柱一劳永逸,也是在试探秦王柱。


  若是老秦王,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用蔺贽的计策。


  名声?如果能为秦国换来几座城池,老秦王很乐意成为战国时代最声名狼藉的王。


  但秦王柱性情比老秦王温和,蔺贽用这个计谋试探秦王柱当王后的执政理念。


  如果秦王柱同意,蔺贽对待秦王柱,就会像对待老秦王一样,为秦王柱出不择手段的计谋;如果秦王柱抵触,蔺贽就会成为一个行正道的谦谦君子。


  不过蔺贽倒是不担心自己出这个计策会让秦王柱不喜,毕竟谁不知道他蔺贽是老庄传人,行事出了名的荒诞不羁?


  我一个老庄嫡传,能有什么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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