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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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嗯了声:“也是。”两人的对话像加了密,车里等候的警员听得一头雾水,他俩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最终一起摇了摇头。
周钦之顺势进了副驾驶位:“行,你来驾驶。”
绕了一圈,两人还是坐一排,阿檀短叹一口气,绕过车头认命地钻进了驾驶位。
后排两位警员一胖一瘦,一个叫马富家,另一位叫刘得宝,这对“牛马组合”没坐过小轿车,此时新奇地东摸摸西看看,内心的激动掩都掩饰不住,忍不住窃窃私语来。
“这轿车,坐着就是不一般。”
“这皮子,是真皮的吧。”
“牛皮的吧?”
“牛皮不就是真皮?你个宝仔!”
……
阿檀没撒谎,她果然是会驾驶的,轿车很快停到谢公馆门口,刘得宝打头阵,敲开谢公馆的大门。
“警察厅查案!”
管家着急忙慌叫来了谢承堂夫妇,见到周钦之,谢承堂不解问道:“钦之,我弟妹下葬在即,你这是干什么?”
“接到报案,方慧荣之死有蹊跷,恐有人谋害,所以上门查验。”
“谋害?钦之,你可别开这种玩笑!”谢承堂浓眉拧成一团,“这这这、这能有什么蹊跷?我弟妹是自己上吊身亡,那晚事发之时,你可也在场啊,事发时门窗从里紧闭,哪有什么人?”
周钦之目光森然,将身后的阿檀拉到前方:“有没有蹊跷,验一验方慧荣的尸体便都清楚了。”
他说着示意她前去,但范景珠毫不客气地挡在了前方:“周警长,这是我家家事,你说验尸就验尸?是不是太不把我谢家当回事了?”
周钦之冷声:“谢太太,这是命案,不是你家家事。”
他说着又看向谢承堂:“承堂,对不住了,我也是公事公办,此案如果不查清楚,你谢家在长沙城中恐怕也会不得安宁。”
谢承堂犹豫了,范景珠秀眉紧蹙,劝阻似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承堂……”
谢承堂推开她的手不予理会:“钦之,但如果查不出什么,你当怎么样?”
“如果查不出什么,我警察厅登报致歉。”
谢承堂大手一挥:“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得到谢家家主的首肯,阿檀终于得以光明正大进入谢家祠堂,她绕棺一周,又打开外祖父验尸用的布包,各类器具一应俱全。
谢家夫妻俩、周钦之以及管家佣人站在祠堂门口,目睹阿檀俯身下去查验尸体。
阿檀取了一把钝头镊子,稍微俯身下去探开方慧荣口腔,她屏息凝神细看一番,似是又看出了什么,唇角眉梢漾了抹笑。
周钦之就在不远处,宽阔背脊倚靠门边,双臂环抱姿势闲散,可脸上神情却彰显着他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他那双深邃眸眼一直注视阿檀,看她躬身,看她直背,看她眉头微蹙,看她唇流笑意。
同父异母的兄妹,真的会有如此相似的长相吗,会不会……
周钦之心中疑云密布。
一刻钟之后,阿檀已经简单验完了尸表,她接着转身唤了声警长。
周钦之这才回神:“什么事?”
谢承堂也赶紧发问:“验出什么了?”
“稍等,烦请谢先生派人带我去趟二太太上吊的地方,等我查验一番案发地点,并将二太太上吊绳索取下来后,验尸结果,我会当着面前各位详实讲述。”
谢承堂颔首几下:“那便一起过去吧。”
谢家祠堂与方慧荣生前住的那偏屋不太远,只几分钟时间,众人便走到了,那晚被家丁踹开的门已经从外被两木条死死封住了,上面黄纸朱砂的符咒贴了十多张。
阿檀问:“门是什么时候封的?”
“当晚,将弟妹挪出来后,我便马上叫人封死了此处,还请云麓观的法师贴了镇压符咒。”
“之后再没有人进出过了吧?”
“没有。”
“明白了。”
阿檀三下五除二将上面的符咒撕了个干净,马富家和刘得宝则动手将封门木条拆卸下来。
她伸手一推,木门“咯呀”声响。
阿檀进门环视一圈,率先看到了房梁上的绳索。
这绳索如拇指粗细,于横梁穿过,下方是一把倒下的木椅,这方慧荣倒像真是自缢身亡。
然而阿檀再看向别处,只见梳头台东西倾倒,地上不仅有打碎的杯盏还有几道明显的挣扎鞋痕,处处表明方慧荣死前房中必发事端。
她又走到床边,只见床上被褥凌乱,褥子上的黄色残渍幽幽散发着腥臊味,阿檀凑近嗅了嗅,双目狭紧。
她既不转身也不回头,只双手反背往后挪步,从一到五,走到悬梁吊绳底下,不成想背脊靠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阿檀下意识回望,正巧撞入周钦之那双如深潭般的眸,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头顶,低沉话语似能蛊惑人心。
“看着些。”
“抱歉警长,我倒着走的,后脑勺没长眼睛,可是你正着走的,眼睛长前面,应当是你看着些,不是我看着些。”
周钦之:……
他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眸光暗了些,牢牢注视阿檀片刻。
刚用步子丈量完距离的阿檀又往前几步蹲下身去,她拿起地上拿起碎掉的杯盏瞧了瞧,里面有干涸的褐色药渍残留,这让阿檀愈发笃定方慧荣死前喝过汤药。
阿檀收起碎片,下意识看向周钦之,他正在房中四处踱步,曲起手指东敲敲西叩叩,围观人群都不明白周钦之在敲击些什么,只有阿檀看懂了,她唇角勾出笑意,问周钦之:“警长,这屋子里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