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春江花月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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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死了。
她自己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这不合理,通常一个人可以扭断别人的脖子,却不能扭断自己的,因为出力过程中一感到痛就会本能地减轻力度,所以不可能做得到。
除非那个人自身不正常了。
陈子轻通过小道具听见了彩云死前的那些话,包括她死时的内心独白。??那我也要这么坐。
彩云撞鬼了!
陈子轻被尖叫训吼引发的混乱打断思路,院子里乱了套,后台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因彩云的死法邪门,不在大家的常规认知里,他们一时半会难以消化。
陈子轻刚跑出戏班的后台,拐角阴影里突有一只手拉住他,在他做出反应前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
#34;别叫,是我!#34;
魏之恕?
陈子轻扒开嘴上的手:#34;二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师傅叫你来找我的啊?#34;
“嗯,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先走。”面巾遮脸的魏之恕阻止他往下说,只肃着脸丢给他一块面巾,见他迟钝没动作,就低骂着为他蒙上面巾。
师兄弟二人猫着腰,小贼似的离开了这间院子。
半刻钟后,他们还在张家打转。
陈子轻气喘吁吁大汗淋漓:#34;二师兄,咱们迷路了?#34;魏之恕挺高的鼻子把面巾顶出一道弧形:#34;这么浅显的事,你也问?#34;
陈子轻跟魏之恕大眼瞪小眼,他坐孙梁成的马车进张家,老管事领戏班一众去表演的院子,一路上都挺刻意的没点几盏灯火,看不清哪是哪,到了院子以后,灯倒是挂了一片,但他就在戏班后台活动,没机会去外头转转,根本不熟悉张家的地形。
魏之恕怎么也是无头苍蝇。
陈子轻费解道:#34;你按照原路走,怎么溜进来的,再怎么溜出去不就行了。#34;
魏之恕心烦气躁地叉着腰在小师弟面前走动,他躲在张家的采摘车底下潜进来,车停在伙房没多久他就利用时机脱身,顺着下人们的流动走位找到了戏班所在的院子,没去其他地方,只途径张家后门,伙房,院子,返回就是倒着来。
可是,夜间没白日那么好辨认方向。
陈子轻见魏之恕还在走来走去,他索性爬到一棵树上找出路。
这个视角并不能把张家住宅整个轮廓收进眼底,他却已经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昏暗中的屋脊像连绵黑山。
真有钱。
要是有个无人机拍摄,那不得在上空飞上一会才能从头拍到底。陈子轻还没把四周布局了解清楚,魏之恕就在树下催他快点下来:#34;有人!#34;
“那你自己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在树上比较隐蔽……”陈子轻没说完就让魏之恕拽住一条腿往下拖,他只能跳了。魏之恕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他,抱小孩一样把他抱在身前,快速躲进了左边的假山里。
陈子轻一进去就从魏之恕怀里下来了,入眼黑漆漆的,他个矮,不用低头,魏之恕连腰都直不起来,呼吸透过薄薄的面巾打在他脸上。
魏之恕按着他的肩,不让他乱走制造声响。陈子轻用气声说:#34;二师兄,我是戏班的杂役,我为什么要跑。#34;
魏之恕大半注意力都在捕捉假山外的动静:“张家死了小妾,哪怕明知是突发疯癫也要查一查,做给别人看。#34;
“那我也没问题的吧,事发时我在后台……”
魏之恕眼神犀利:#34;今晚这种不寻常的情况,张家外姓人都巴不得出去住些日子,你上赶着留下来做什么?#34;
陈子轻不说话了。
“在这站着。”魏之恕警告了声,径自去假山口凝神细听。
陈子轻把手伸到面巾里抓了抓鼻尖:“孙班主带我进来的,我就这么走了,一声招呼都没打,他会担心的。#34;
“那怕是不会。”魏之恕嗤笑,#34;你口中的孙班主在偷情。#34;陈子轻吃惊地凑过去,刚才往这边来的竟然是孙班主,除他之外,还有个女子。
那女子花容月貌衣着鲜丽,头上珠光宝气,陈子轻在观看皮影戏的人群里见过她,就和张老爷的一堆新欢旧爱坐在一起,她也是个小妾。
女子拿着帕子在眼角按按,我见犹怜地靠进孙班主怀里,他没避开。乍一看就是一对壁人。
陈子轻咂嘴,孙班主不在院子里配合张家调查,安抚戏班众人,趁机偷偷摸摸到这来幽会啊。
#34;哥,我
想听他们的对话。#34;陈子轻在心里找监护系统。
#34;好。#34;
随着积分一扣,孙班主和女子的声音便前后进了他的脑海。#34;梅夫人,你这样让我很为难,若是被张家人见到了,你要沉塘,我走不出张家。#34;
#34;彩妹妹死得那么突然,又十分诡异,就当着我的面把脖子扭到了后面,我吓都要吓死了,这才叫人给孙郎递信息,请你来此处与我相会。#34;
“情有可原。梅夫人还是换我一声孙班主为好。”
“称呼而已,何必在意,孙郎你带戏班来乡里,不就是为了我。”#34;梅夫人误会了。#34;
#34;好好好,是我误会了,你不想认那便不认,我记你过去救我的恩情,也记你在山野照看我的那段日子,当真是快活自在。#34;
#34;望梅夫人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做不合时宜的事,说不合适宜的话。#34;
#34;孙郎,我不敢奢想了,我只有一个心愿,你在张家住的这几日能不能多和我见见面,等你一走,我们今生只怕是再难相见。#34;
陈子轻没想到孙班主跟那个梅夫人是旧相识,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不过,孙班主一副嘴上拒绝,身体不拒绝不主动的样子,挺像是在故意玩暧|昧,吊得梅夫人脱不了钩。
陈子轻摇摇头,有可能是他想多了吧,他在感情上毕竟是个新人,哪懂得了.…
活跃的脑细胞忽然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脑子里陷入空白。
陈子轻的呼吸有点乱,他是感情新手吗?他不是。储存在苍蝇柜里的上个任务感情线就是证据。“你听到什么了?”
耳边一热,陈子轻闻声摇头:“没听到啊,隔这么远。”
魏之恕审视暗中的少年,按理说,这个距离确实听不见,他压下了心头的疑虑。等那对男女离开,他们就从假山里出来,继续走。
陈子轻嘀嘀咕咕:“先不说孙班主顾不顾得上我,戏班子进张家时,老管事核对过人数,排查的时候会发现少了一个,我怕我连累戏班里的人。#34;
魏之恕握着他的手肘,煞有其事道:“张家识破你的假杂役身份,当场抓个现行,不但你插翅难飞
,戏班子也照样吃不了兜着走。#34;
陈子轻眉头打结。
“我说什么你都信。看皮影戏里的那群人目睹了小妾的死状,吓昏吓哭吓瘫的不知多少,戏班的小杂役吓坏了乱跑,不知掉哪去了不是很正常,谁大动干戈的找你。#34;
陈子轻磕绊着走:“我能掉哪?”
全程高度警惕的魏之恕敏锐地发现了什么,他带小师弟藏在一颗老树后。
不知是张家谁住的院子,风里有股形容不出来的怪味,陈子轻隔着面巾吸了几口气,他尚未猜出怪味的由来,就见到一个家仆扛着什么走到井边,往井里一丢,动作自然又熟练。
魏之恕凉凉道:“看到没,就掉那里。”
陈子轻的眼皮狠狠一抽:#34;把活人丢井里了?!#34;
“都僵尸了,还活人呢。”魏之恕说,#34;大户人家的下人,很容易无声无息的消失。#34;陈子轻脸色不好,古代有钱人也草菅人命,跟电视里一样。
“别看了,死的活的你都救不了。”魏之恕强行拖走异想天开的小师弟,“张家有个库房,里面肯定全是珍稀药材,我待会抓个人逼他给我们带路,我们去库房捞些药材,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34;
陈子轻没想到这层上面去,张家做药材生意的,确实会有珍品。他说:“治病要先问诊,咱没药方。#34;
魏之恕拍胸口,似乎是有备而来。
陈子轻见魏之恕已经在守株待兔等落单家仆了,他犹豫着发表自己的想法:#34;二师兄,咱还是不去了吧,那是盗啊,万一被逮到送官,师傅都保不了。#34;
魏之恕呵笑:“你三番两次诞骗二师兄,答应了的事迟迟不做,二师兄难堪自卑的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只能偷鸡摸狗铤而走险。#34;
陈子轻斜眼,我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你坐在椅子上抓鸡了,你别不是偷偷行了,还在糊弄我吧。
余光瞄到一个落单家仆由远及近,陈子轻赶忙对魏之恕道:#34;给你买给你买,明儿就买!#34;#34;二师兄,我们得快点,晚了就不好走了。#34;
陈子轻抓着魏之恕,任由他反过来捞着自己一路挑犄角者旯走。
r/gt;后门不是一般远,陈子轻边走边抱有一丝幻想,我的二师兄会飞檐走壁吗?【他只是个义庄伙计。】
ok.
陈子轻跟魏之恕有惊无险地溜出张家,带着一身冷汗回到义庄。魏之恕叫住直往屋里奔的小师弟:#34;崔昭,你先去师傅那屋报个平安。#34;
陈子轻的脚步停了停:“师傅还没睡?”
魏之恕没回复。
陈子轻转去隔壁的屋子门口,拿掉脸上的黑色面巾敲门:#34;师傅?#34;
里面没声响。他看向站一边没走的魏之恕:#34;师傅睡了。#34;
魏之恕:#34;哦。#34;
陈子轻:“……”你哦什么?
他心里琢磨着彩夫人的死,心不在焉道:#34;这么晚了,我们洗洗睡吧,明儿再,#34;屋里突地传出脚打床板声。
陈子轻嘴张着,音节没了,他闭上嘴跟魏之恕眼神交流,没得到回应就小声说:#34;师傅还没睡。#34;
魏之恕:“哦。”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不是,你又哦什么?魏之恕留下两个“哦”就去伙房找吃的,一番体力消耗下来,肚子空空。
院里死静,陈子轻推开邢剪的屋门进去,他借着从身后脚底泄进来的月光去看床上人:“师傅。#34;
邢剪躺在加长加宽的床上,脚虚抵着床尾柱子:“玩够了?”
陈子轻垂着脑袋走到床边:#34;你知道我和孙班主去张家了,你怕我有事就让二师兄去接应我。#34;邢剪没否认。
陈子轻弱弱地说:“我今晚让师傅操心了。”
#34;嘭#34;
木床被一拳头砸得震晃,扑簌簌落下一层木屑掉在床底下。陈子轻缩了缩脖子,听见邢剪低吼:#34;你哪天不让老子操心?#34;
粗口蹦出来了,必然是气得不行,这么晚了还没睡,为的是谁,不就是为的这个小鬼头。“咳咳。”陈子轻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34;师傅,你口渴吗,我给你倒点水喝。#34;邢剪喘着粗气:#34;不渴,手疼。#34;
模糊光影里映着小徒
弟模糊的脸,模糊的呆样,邢剪猛地坐起来:“老幺,你是有多意想不到,师傅的手不是肉做的,不会疼?”
陈子轻正色:#34;师傅,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34;邢剪面部抽动,小徒弟鬼话连篇的功夫渐长。
“我把油灯点上就给师傅检查手。”陈子轻说着就去桌上摸索。
#34;行了!别装模做样了!#34;
邢剪喝止欲要点灯小徒弟,屋里一亮起来,他眼底的血丝就暴露了,多没脸。
小徒弟不过是跟人出去玩了,他这个做师傅的就焦躁得不像话,心里好似揣了锅蚂蚁,到处乱爬着找出口,却又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出口,在哪里。
从前哪会如此。
从前小徒弟天天有点闲功夫就往乡里跑,他只觉得小孩贪玩是天性,何必管制约束。不能对比,更不能细想。
邢剪抹把脸:#34;在张家玩什么新鲜东西了?#34;
#34;没有玩,皮影戏才开始没一会,#34;陈子轻走得更近点,“张家小妾就出事了。#34;邢剪盘起健壮的长腿:“大惊小怪,哪天不死人。”
陈子轻说了小妾的死法。
邢剪依旧岿然不动:#34;那又怎样,天下之大,无奇不有。#34;
陈子轻欲言又止:“我想到了前掌柜。”
#34;他不是中毒身亡?#34;
陈子轻摸着小臂的黑布条,指甲抠进去,喃喃自语道:“是呢,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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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拍掉他头上的戏班杂役小布帽,随手扔在床那头的桌上:“去睡吧。明早还要去张家。”
陈子轻愕然:#34;去张家?#34;
刑警困懒地打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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