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春江花月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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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点声响都没。


陈子轻的脑袋蹭着被褥小幅度地摆动:#34;师傅……#34;


“药酒揉好了吗?”他虚弱地喘着,#34;不能再来了,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34;随着他一下一下的呼吸,揉满药酒的青紫高肿以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频率轻轻颤抖。


#34;师傅?#34;


一道高山冷峰般的身形从他余光里走到屋角木桶前,弓起健壮的背部,舀两瓢冷水灌到口中,呼哧喘着气如蛮牛。


不等陈子轻有反应,邢剪就甩手掉下水瓢,衣襟带着几块水迹快步朝着屋门走去。


木门被极速打开,又被极速关上。


邢剪站在门外,冷不防地迎上在院里挂白幡的大徒弟,他深深呼气吐气,不自觉地将握着布料的那只手背在身后。


#34;听到了?#34;邢剪绷着坚硬轮廓开口,声调有些哑。管琼漠然:“嗯。”


#34;你小师弟在街上让人欺负了,师傅刚才是在给你他上药,不是打他。#34;邢剪道,#34;他哭是因为淤青肿块要揉开。#34;


“嗯


#34;行了,你继续挂白幡吧。#34;邢剪大步迈出一步,顿了下,“暂时别去看你小师弟,让他躺着。”就差说他衣衫不整,露着湿淋淋的两半边晾药酒了。


没等大徒弟应声,邢剪便阔步出了义庄。


等到返回义庄,邢剪才惊觉那块布还在他指间,他从小徒弟屋里带出来,带着在义庄周围走了个来回,带进了自己屋里。


潮润仿佛缠上他粗粝的皮肉,渗进他的血液,与他全身融为一体,再难逼出去。邢剪张开拢得过紧的手指关节,木制的左手挑起布料一角,挑在半空。不滴水了。


滴滴嗒嗒声着实聒噪。


听不到那水声了,邢剪如释重负,他把布料按在桌上,左手掌摁着直起身的瞬间,不知怎么抬起垂在一侧的右手掌,粗茧子上覆着层稀薄的湿气。


小徒弟的津液未免也太多了,多到含不住。


邢剪扬手在自己的面庞上甩了一下,驱走了一时生起的不知所云念头。


陈子轻的屁股到了晚上就消肿了,他趴在床上吃蜜饯。


r/gt;“原来古时候的蜜饯是这个味道。”陈子轻吃一小块细细品尝,#34;蜂蜜腌的,好吃。#34;他刚把剩下的大块放进嘴里,魏之恕就推门进来了。师兄弟二人四目相视,同时开了口。“二师兄,今晚不是你守夜啊?”


#34;你躲在屋里偷吃,眼里还有没有你大师姐跟我?#34;


陈子轻把摊在旁边的纸包推了推:#34;没躲,这是师傅给我买的蜜饯,你想吃就来吃。#34;“罢了。”魏之恕去拿桌上的茶盏喝水,“我可没有强人所难的嗜好。”


他丢下杯盖,看它在杯口上颤动,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再者说,师傅给你买的,二师兄怎么好意思吃。#34;


陈子轻:#34;……#34;师傅不也给你买了东西吗,那可是鹿鞭,男人驰骋沙场的大炮,比我的蜜饯贵多了。


窗外有脚步声经过,光听声音就知道中气很足。陈子轻喊道:“师傅!”走过去的脚步声返回,停在合上的屋门口。


脚步的主人嗓音是一贯的粗野,隐隐带着一丝近乎错觉的不自然:“喊什么,皮痒了?”


“我是想问师傅,猪仔喂了没啊。”陈子轻挺关心被拴在树边的小猪,它不便宜,买了就要养活,养大,不然多不值当。


#34;喂了。#34;脚步声再次离开。


陈子轻舔着嘴上的甜味转头,魏之恕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条腿踩着床板,一言不发地睨着他。#34;二师兄,你洗漱了吗,没有就早些洗漱,这样也能……#34;


陈子轻看见魏之恕脖子上鼓起的青筋,他猛然爬起来,脚踩着床被走近点:#34;你喝汤了?#34;


晚饭结束之后,魏之恕在伙房关起门待了一段时间,他把鹿鞭熬成汤,一口闷了,闷完没什么感觉,此时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师傅为什么要给我买鹿鞭?”魏之恕咬牙切齿,眼一下就猩红起来,“崔昭,你连你二师兄的隐疾都要说出去?#34;


陈子轻冤枉:“我没说,是师傅自己买的,我都不知道。”


“你想啊,师傅能是师傅,那一定有过人之处,他看出来也正常,不是吗,二师兄。”陈子轻飞快地接道。


魏之恕怒气冲冲地瞪着一身浓重药酒味的小师弟


,鼻腔里忽然涌出两条液体,他见少年捂嘴惊呼。


“二师兄,你流鼻血了!”


“……”魏之恕伸手一抹,拿下手瞧了眼指尖血红,他愣了半晌,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颧骨发红地威胁,#34;你要是敢把我喝鹿鞭汤流鼻血的事说出去,我掐死你。#34;


陈子轻再三保证绝对守口如瓶,魏之恕才放过他。


“还看什么,赶紧去给二师兄拿布巾。”魏之恕气息粗而急,他扯着短衫衣襟,快速就给扯开扯乱,露出不知何时被热汗浸湿的白色里衣,底下是薄薄一层肌肉线条。


陈子轻只是穿个鞋的功夫,魏之恕就把衣襟全扯开了,茶褐色若隐若现。





陈子轻手里的鞋掉了下去,他赶紧去捡起来套在脚上,手忙脚乱地去给魏之恕打水。


魏之恕的鼻血已经顺着薄唇,下巴,淌到了脖子上面,他有些失控地四处盯视,如饥饿的成年雄狮急迫地搜寻猎物,最终盯住了背对他舀水的人。


可他没有长矛。他的长矛弯曲着刺不出来,只有从头到脚干柴烈火在自我焚烧。


魏之恕用力攥了几下,似乎攥出了动静,但也可能是错觉,他疼得嘶嘶抽气,满脸汗地摔门走了。


门可怜兮兮地“哐当”作响,陈子轻把水瓢放进木桶里,他继续回床前吃蜜饯,吃了会去找管琼。


这个时候管琼还没正式守夜,她在屋里整理衣物。


陈子轻敲门进来,问她吃不吃蜜饯。


管琼的发髻上插着那支碧玉簪子,衬得她亭亭玉立气质清雅如菊,她道:#34;不吃。#34;陈子轻还是把一半蜜饯拨到了她桌上的小空碗里。


小师弟来去像风,管琼看了眼分给她的蜜饯,她放下手中的短衣过去,拿起一块吃掉。管琼数了数蜜饯,数出三人分的数量,找了个空罐子装起来。


天亮就是前有才的“上材”日。


前家请道爷做过超度法事,过程中有意外,结果是好的,可前有才的亲属依旧没来几个。邢剪不封棺。


亲属七嘴八舌争吵起来,被他一击厉眼给制住了。


#34;邢师傅,银钱我们俞家早已结清。”前有善强忍不快,“我们两方也谈妥了,怎么能在这时候停滞不前。amp;#


34;


“要么按照我这个义庄的规矩,要么你们抬前有才去县里的义庄上材封棺。”邢剪调整左手假肢,#34;当然,我只收他停放期间的银钱,其他全退。#34;


陈子轻偷瞄抠门大糙汉邢剪,都进钱箱里了,舍得退啊?


前家的视线也看过去,他们嘴上没说话,眼里跟心里都充满了鄙夷,认定义庄老板只是故意为难,试图再另敲一笔。


哪知他已经问二徒弟是什么时辰。


“辰时一刻。”


#34;到巳时。#34;邢剪抖动抖动布袍大袖,横眉竖眼道,#34;各位,时辰一过,义庄就不奉陪了!#34;陈子轻很诧异,竟然真舍得退,原则问题,行有行规。


没办法。


前家只能回去叫人。


家属们擦着时辰在义庄聚齐,他们轮番上前见前有才最后一面,大多都不敢正眼看,怕产生梦魇,怕当场吐出来。


#34;有才啊,上材了,你安心上路吧!#34;


前有善扯着喉咙,用最大的音量高喊:#34;有才啊,上材了,你安心上路吧!#34;灵堂里响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喊声。


最后一位亲属探望结束,邢剪手持铁锤:“管琼,元宝钉。”


管琼将四枚元宝钉递过去。


陈子轻看了眼,实际就是铁钉,很大很长。他走到邢剪身边,把手挡在脸颊边,小声道:“师傅,我想看一下前有才的手臂。#34;


邢剪压着剑眉扫他。


“就一眼。”陈子轻请求,今早一起来,他就悄悄进灵堂检查过前有才的手臂,没瞧出什么,这眼看就要封棺了,他不得不再看一次。


邢剪将铁锤掉个边,木柄那头伸进棺内,撩开前有才的一条长袖。耳边有吸气声,他眼神警告小徒弟沉住气,转而就撩俞有才另一条袖子。同样是紫黑色。


邢剪合上棺盖,他扬起持铁锤的右手,一落,铁锤刚巧砸在他竖着抵住棺材一角的元宝钉上面,#34;叮#34;地一声响,众人都屏住呼吸,等他再落第二捶。


却见他迟迟没落下来,他用口型命令呆住的小徒弟:#34;退后。#34;


陈子轻恍惚着照做,


他退出前家亲属堆,一直退到灵堂外面,蹲在屋檐下望着院子里的棺材梳理思路。


一开始的怀疑被证实了,前有才是任务里的一环,原主跟他中的是同一种毒。


原主掉江,前有才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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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种毒发带来的死因有什么共同点吗?


陈子轻一时分析不出来,他换了个方向想,我和前有才认不认识啊?官方小助手没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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