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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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申请表交上去之后,第二天她被分去的援助地区就下来了。
她和冯小圆一起,都在京城南郊再往南去的一个县。初夏觉得林主任可能对她照顾了,因为相比较其他地区,这个县距离研究院附属医院是比较近的。
如果分到其他方向的郊县,那和研究院距离就很远了。
冯小圆特别开心,拿着病历本跑进初夏的诊室:“师姐!咱们去一个地方啊!有师姐在我现在完全不担心了!”
初夏“嗯嗯”点着头,在本子上写着她援助时需要带的东西。
药材、药物、一些能带的医疗器材。到时候过去了想再回来拿比较麻烦。
“师姐,你不开心吗?”
“开心。”初夏终于抬头看向她:“不过我觉得,小圆你可以去做准备了,咱们明天就出发了。”
“对对对!我还要和白医生告别呢。”
冯小圆又一溜烟地跑了,初夏摇摇头,冯小圆要想成为独当一面的医生,她这不稳重的性子还得改改。
不过初夏现在觉得她这样挺好的,无忧无虑,一点点简单的事情就能很快乐。
翌日,初夏拉着行李箱准备去医院,岑峥年和岑淮安送她。
“我走了。”
初夏站在门口,眼睛看着两人,不舍的情绪在心里逐渐蔓延开来,她往外的脚步突然迈不动了。
岑峥年走上前,修长的手指将她的大衣扣子扣上,又给她整理了下毛衣的领子。
“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安安。等你安顿下来,我和安安有空去看你。”
在县里工作时,她们有时需要下乡,具体多晚回来根本不知道,根本没时间回家。
初夏松开行李箱,抬手抱住了岑峥年,低声“嗯”了一声。
她松开他,又看向岑淮安,朝他伸出双手:“安安。”
岑淮安走过来,眼里的神色也带着低落。
妈妈出去援助好久没办法回来,除了之前妈妈高考,他没和妈妈分开这么久过。
岑淮安低垂着头,用力抱住了初夏,头埋在她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妈妈。”
初夏拍拍他的背:“有事就和你爸爸说,妈妈会想你的。”
然后初夏松开他,忍住鼻子的酸涩,努力扬起一抹笑容朝岑峥年和岑淮安挥了挥手:“我走了,别送!”
初夏不让岑峥年和岑淮安送她去医院,她怕到时候坐车上会哭。
坐在医院去往下面县城的大巴车上,初夏腿上放着她的医疗箱,她眼睛看着窗户外面,情绪还没办法完全从离别中走出来。
冯小圆高高兴兴地提着行李上车,看到初夏,兴奋地朝她招手:“师姐!我来了!”
坐在大巴上的医生大多数情绪都是平稳的,有的脸上带着不情愿,可能是被主任逼着过来的。
只有冯小圆一人脸上的神色特别鲜活,如果灰扑扑的世界里忽然落进来一只色彩斑斓的小鸟。
初夏看着她朝自己欢快地跑过来,刚刚的离别情绪被冲淡了些。
冯小圆坐在初夏旁边,拍拍自己胸口说:“还好还好,我还怕自己来晚了师姐你旁边有人了呢。”
初夏看她一眼:“中医诊室就来了咱们两个人,谁会坐我旁边?”
她和冯小圆都才来医院半年多的时间,和其他诊室医生熟悉的也不多。
冯小圆笑了两声:“也是哈。”
有冯小圆在,初夏这里彻底热闹起来,她根本停不下来说话,一会儿问初夏吃不吃这个,一会儿问她吃不吃那个,一会儿又说外面来了两个人。
“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哇!那男人长得比白医生还好看!”
两个人?
初夏蓦地瞪大眼睛,立即转头朝窗外看去,只见岑峥年穿着一件黑色风衣外套,手插在兜里站在大巴车外的路边。他里面穿的衬衫还是她给他挑的深蓝色衬衫。
岑淮安就站在他身旁,穿着附属初中的校服,肩上还背着个书包。
初夏又惊又喜,推开窗户朝他们招手:“安安!峥年!”
岑峥年和岑淮安回应着她,初夏脸上露出笑容,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外走。
而这时一个医生上来,是她们这次援助项目的负责人,他拿着名单就要点名。
初夏飞快走到他身旁,快速说了句:“我叫罗初夏。”
然后一阵风一样跑了下去,直接奔到岑峥年和岑淮安面前,脸上的喜悦毫不掩饰:“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这辆车?”
“我问了医院门口看门的大爷。”
医院门口的大爷是知道得最多的,初夏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一手拉着岑淮安,一手拉着岑峥年不停说话,舍不得放开两人。
而在车上正准备点名的领导被初夏这一出整懵了,直到他看到初夏跑到岑峥年那边,才明白过来,摇摇头拿着名单继续点名。
确定所有人都到了,领导打开窗户,对着初夏大喊:“罗初夏,出发了!”
初夏脸上的笑顿住了,她慢慢松开岑峥年和岑淮安的手。
“去吧。”
岑峥年揉揉她的头。
初夏一步三回头地上车,不舍又涌上来。
车上领导又喊了一声,初夏不能让所有人等她,加快脚步跑上车,坐在座位上,继续看着窗外的岑峥年和岑淮安。
“你们回去吧!”初夏双手撑在窗户上,对着两人大喊。
岑峥年和岑淮安没有动,一直看着大巴车启动,开走,视线还停留在初夏坐的位置的方向。
初夏也一直通过窗户不停向后看着父子俩,直到车子转弯,彼此都看不到了,初夏才坐正身体,整个人的气息又低沉下来。
冯小圆扭头一直看初夏,眼里的好奇完全藏不住,一脸有话要问初夏的模样。
不过初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发现她的欲言又止。
直到初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重新变成看诊时沉稳温和的初夏,冯小圆才大胆凑上去,睁着一双大眼睛问她:“师姐,刚刚那个真是你丈夫和儿子?”
初夏点头:“是的。”
冯小圆“哇”一声:“师姐,你真的深藏不露!丈夫和儿子也都那么出色,师姐你以后就是我榜样!”
初夏:“我更希望你是因为医术拿我当榜样的。”
“一样,一样。”冯小圆笑嘻嘻地歪着头说。
从附属医院开了接近两个小时的车才到初夏她们援助的县城。
这里的建筑物都非常的老旧,周边是低矮的瓦房,而县医院的大门更破旧,上面有些痕迹,明显是用利器破坏的。
“这不会是以前那个时期被砍的吧?”
冯小圆看着那门,瞪着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猜测道。
“有可能。”有医生接了一句。
而这时,医院已经有人走了出来,穿着和初夏她们相同的白大褂,脚步很快,一脸急匆匆的模样。
“是研究院附属医院的医生吗?”
领队的领导上前点头:“是,我们……”
“别说了,快跟我来!”
那医生拉着领导就往医院里跑,领导被迫跟着他,着急大喊:“哎哎哎!我的行李!”
“人命关天,你还管什么行李!”
被留在原地的初夏她们互相对视一眼,眨眨眼睛脸上都是一样迷茫的神色。
初夏拉着行李也往医院里跑:“小圆,快跟上!”
其他医生也赶紧跟着跑,后面的医生把领导的行李一块儿带了进来。
刚刚跑进来的医生估计和医院的人说了什么,初夏她们一进来就被护士带着往急诊室跑。
“快快快!幸好你们及时到了,有一群受了严重外伤的人我们正救不过来呢。”
初夏她们都没来得及歇口气,被带进了急诊室,里面躺着坐着不知道多少个嘴里正“哎呦哎呦”的男人。
他们大部分穿着黑、蓝、灰的土布衣裳,脚上的鞋子还带着泥土,身上什么伤都有。
初夏这些医生顾不得问发生了什么事,洗手消毒之后就立马投入处理伤口的急救包扎中。
有的伤患身上的伤很严重,需要做手术,也不保证一定能救回来。
初夏现在不是外科医生,她和小圆只负责帮病人止血上药包扎。用药止不了血就用针。
做手术的是一同过来的领导还有其他的西医。
等终于把所有的伤患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完,初夏和冯小圆累得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这时候有护士提着一壶水过来,给她们所有歇着的医生倒水说:“不好意思,我们院长也没想到突然遇到这种大型伤亡的突发状况,让你们一过来就跟着忙。”
领导他们还在手术室,初夏接过水摇摇头,累到话都不想多说。
其他人都和护士说没关系,毕竟救人要紧,他们本来就是来帮着医院给病人看病的。
拿着自己的水壶喝了半壶水,初夏的体力恢复了些,就听到冯小圆好奇问护士:“他们的伤好像打架打出来的?发生什么事了啊?”
“两个村子里的两户人家争土地,最后发展到两个村子的人打起来了,不知道谁下了死手,就变成这样了。”
其他的护士也不清楚,不过她已经接了院长的命令,等这些支援县医院的医生休息好,她就带她们去安顿。
县医院也有自己的职工宿舍,还有家属院,就是房子很破很旧,采光什么的也不好。
初夏和冯小圆分的一间宿舍,除了她们之外还有两个医生,大家都是四人一间。
初夏她们的房子在一楼,进去之后立马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让人闻着忍不住皱眉。
而屋里的水泥地上,有着大块小块返潮上来的湿水渍。
冯小圆整张脸垮下来,伸手摸了下上下铺的床,上面的木头都带着一股潮气。
“这房子是多久没住人了?这条件比咱们医院的宿舍差太多了吧?!”
初夏已经把行李放在屋里稍微干燥的地方,抬头对冯小圆说:“已经比我想象得好很多了,最起码不是十几个人挤一间房子。”
另外两个医生年纪比初夏和冯小圆年纪大些,她们估计什么都见过,也是一脸淡定接受的模样,
初夏挽起袖子,拿着盆往外走,准备接盆水回来收拾屋子里:“小圆你也别愣着了,先把屋子里扫一遍,不收拾这里根本不能住人。”
冯小圆眉毛眼睛耷拉下来,嘟着嘴叹口气:“这都是霉味怎么弄啊?”
“开窗,擦干净,消毒,等着它慢慢散。”
另外两个医生跟着一起行动起来,宿舍不是一个人的宿舍,不收拾她们的床也没法睡人。
不止初夏她们在打扫宿舍,其他援助的医生也都是在收拾屋子。
初夏和冯小圆、另两个同屋的医生又累了半天,才把宿舍收拾好。幸好她们都带了自己的被褥,不至于晚上睡觉的时候睡空床板。
到县城的第一天,初夏就是在这样忙碌中度过去的。晚上睡觉时屋里的霉味还没有完全散去。
初夏在屋子里、床头挂上药材包。问冯小圆和另外两个室友,她们也需要,分给她们一人一个。
伴着中药材的味道,屋里的霉味好像没有那么重了。不过初夏也没有心思多在意这些,她太累了,躺床上直接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过来援助的医生在县医院各自分了诊室,正式开始在县医院里坐诊援助。
而有京城的医生下来在县医院免费帮忙看病的消息,也通过各种渠道传到县城下面的各个村落里。
初夏她们一下子就忙起来,县城周边看不起病的人,这会儿全来了县医院。
就是初夏和冯小圆在的中医诊室,这天都是排满了人。
来找两人看病的多是村里的妇女、儿童,她们打扮朴实,进到诊室里面上都是拘谨,看到初夏这个医生,眼神带着尊敬还有哀求。
她们不介意初夏的年龄,也不问她医术,她们只知道,初夏这些京城来的医生,是能免费帮她们看病的。
这些妇女大多数都是妇科病,小孩儿的病有营养不良,也有其他的症状。
妇科病多是平时不注意,再加上月子没做好,生完孩子不管有没有养好身体就下地干活导致的。
这不是一个地方妇女的病,而是很多农村妇女都有的。
当然也有很多其他病症,有的乳腺不舒服,有的胃、肚子不舒服,也有人腰腿疼的。
初夏接下来的每一天,从坐诊到晚上结束,除了吃饭喝水上厕所,没有休息的时间,不过她却明显感觉自己治病的医术用很快的速度提升着。
这天来了一个大肚子的病人,她的下半身也是水肿的,掀开衣服,肚子已经被撑得有些透明了。
初夏眉头皱起来,看着病人的脸色,她整个人被这个病症折磨很痛苦,脸色晦暗萎黄,皮肤都有些黄了。
一看这些,初夏就知道她是肝出了问题,最棘手的是肝癌,如果是肝癌出现肝腹水的问题,基本上很难治好。
那个妇人是被丈夫带过来的,两人脸上带着凄然的神情,望着初夏眼神里好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初夏的压力很大。
她让女人把手放在脉枕上,仔细给她把脉。
“换另一个手。”
女人听话地换手,希冀地望着初夏,声音有气无力地问:“医生,我还有救吗?”
初夏把完脉之后松口气,不是肝癌,那就还有治好的希望,但她也不敢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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