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吊的羊(十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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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他声音渐低,话语内容虽持否定语气,但脑海却止不住的思索这个可能性。

    此刻,两人已经站在了城主府邸外,里面黑灯漆火,没有任何声音。

    林雾极为平静地眺望了一眼。

    城主提前逃亡了。

    并且对厄潮知情不报。

    在窗外眺望的那一刻,他就有了猜测,只是此刻亲眼目睹,仍有一丝惊讶。

    为什么不让穹顶庇护城镇呢?不管再大的厄潮,有了穹顶才有胜算的可能。

    他前天晚上还亲眼见到了头顶的穹顶,彼时应该是卫道士忘记施加隐匿式了,这才让身为审判者的他能目睹到穹顶的光景。

    城主既然提前去请了卫道士来,就说明他知晓这座城镇不久后会爆发可怕的厄潮,那几天穹顶展开也是为厄潮做准备,但是真当此刻来临,人却失踪了。

    林雾轻举起枪,幽蓝的火焰似流星一般落入熊厄的左眼。

    巨大的身体倒在地上,将灰尘惊起了半米多高,不出片刻就有粘稠的黑液从它的身体里流出,濒死的蛆虫朝四面八方蠕动。

    “子弹是限额的,我们还要去找到城主守护他的安全!”比勒尔焦急开口。

    “不用了。”

    林雾拍了拍袖侧的灰尘,口吻冷淡。

    “城主叛变了。”

    ……

    地动使得阿尔米亚昏沉睁眼。

    房间很暗,她一时忘记了烛台放在哪里,在床头柜面胡乱地摸索了一遍,却只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打翻落地。

    她此刻很热,比熔岩里滚烫的火浆还热。

    温度之高,仿佛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焚烧成灰烬。

    “海东青——咳咳,我需要一条湿毛巾,咳——”

    捂着嘶哑的喉咙,阿尔米亚意识昏沉,半张脸陷入柔软的被褥里。

    ……

    墙面的剥漆挂钟声音喑哑

    面带慈悲的神主提苏展开了双臂

    天使的雕像环绕着米白色罗马柱

    阳光直辣辣透过雕花铁窗,照亮了洁净到极点的砖面。

    要小心任何一只靠近大厅的鸽子

    也要注意每一尾迷途的蚊蛾

    地面是不能有灰尘的。

    鸽子带来室外的泥土,蚊蛾振翅落下粉末。

    修女会用指腹擦过角落的地砖,轻轻呵气凝视上面的纹路。

    如果有痕迹,那么每一粒灰尘都将宣告清扫者的原罪。

    ……

    没有比重复无谓的事情更折磨人的了。

    脑海中有无数更痛苦的记忆,但是狂暴期来临,最令她颤抖的反而是看似平平无奇的景象。

    阿尔米亚紧紧攥着被单,又叫了一遍海东青。

    此刻她全部的力气都用来维持仅有的理智,避免因为精神错乱暴戾欲拉满,将地窖的一切毁灭。

    “海东青……”

    阿尔米亚长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快要压不住那股暴戾欲了。

    黑液从她左边肩膀的狰狞伤口里流出来,打湿了地窖里唯一干燥的棉被。

    “多奈?多奈……”

    唯一的零厄值生物将是她此刻的救赎。

    她跌跌撞撞站起来,视野处处重影又颠倒。

    熄灭的壁炉有一层浅红色的火渣,勉强照亮了周围环境,本该卧在那小憩的山羊却不见踪迹。

    阿尔米亚静立原地。

    她的羊跑了。

    肩膀的伤口彻底崩开,黑液迅速污染周围的皮肤,甚至扎入了动脉里随着血液一起奔腾。

    她一挪动脚步,地面就淅淅沥沥落满了黑色的厄虫,疯狂咬食着潮湿的地板,发霉的木椅,起球的薄毯……

    鬼脸树枝在狂笑,黑蛇皮的影子在她眼底缭动。

    阿尔米亚一挥手,晾在木笆篱架子上的所有蛇皮都扫进了壁炉。

    火焰猛烈燃起,噼里啪啦作响。

    “海东青,你在哪……”

    嘴唇被咬出血来,阿尔米亚最后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

    她双头抱头蹲在地上,一边承受灼烧的心肺,一边是痛极了的头颅。

    真的很痛啊……

    ……

    鬼脸树枝讥笑着散开,一根接着一根爬上了地窖的楼梯,将门打开。

    凛冽的霜雪瞬间灌入。

    她看到一把刀——

    在发霉的椅子下面。

    阿尔米亚手指微缩,轻轻勾到了刀柄的边缘。

    她眼神迷离,甚至带上了一点癫狂的色彩,直直举起刀尖。

    就在这一刹那,背后突然传来了轻微的重量——

    宽大的暗红色斗篷披在她的肩膀。

    无头的机器人笨拙地将斗篷提了提,却仍然滑落。

    地窖传来生锈的齿轮磨损运转的机械音。

    它的头被摘掉了。

    剩下的身体零件在完成这一艰难的动作后,四分五裂散落。

    阿尔米亚瞬间冷静下来。

    左手紧握刀尖,温热的血液顺着那一点银白的刀线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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