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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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夜宁觉得自己说得很好、很对,他起身,又踢了胖子两脚,“你、你、你码的夯货!”
“……”萧令璟一愣,而后笑得更大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要命,这可不兴学啊姑娘。
他捂着肚子,险些笑到地上打滚。
夜宁奇怪地看他一眼,转身去收拾残局,他拖起尸体的双脚往山下走了一段,忽然回头冲萧令璟伴了个鬼脸,然后用波斯语叽里咕噜讲了一堆,这才仰了头、轻哼着下山去。
萧令璟虽听不懂姑娘说的什么,但只听声调,就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词儿。
姑娘多半骂他呢。
他抬手拭去笑出的泪:……嗐,怎么还生上气了。
萧令璟忙起身跟着收拾,只是这次来的突厥骑兵太多,他们花了两倍多的时间才将红岩山上下清扫干净。看着长河日暮、漫天红云,萧令璟直起身子擦擦汗,这才讨好地冲姑娘眨眨眼:“……别恼了。”
夜宁没吱声,扭头,留给他一个气鼓鼓的背影。
红霞下,夜宁没戴头纱,蓬松的金色卷发在落日金光中显得毛茸茸的。
萧令璟看着,喉结上下动了动,他捏捏手指,深吸一口气来平复自己渐渐变急的心跳,一低头,却瞥眼看见沙丘上一簇岁兰草。他便蹲下去扯下一条叶片,指尖翻动,编出一只老鹰。
他两步上前,将草编鹰递过去,好声好气地说道:“这个送你——没笑话你,那都不是好话,姑娘家家的学了不好。”
夜宁翻了个白眼,开口想反驳,一转头却被这草编的小东西吸引了目光,他惊喜地叫了声“小鸟”,接过去后,又小声用波斯语咕哝道:“……你才是姑娘呢!”
萧令璟听不懂,以为姑娘还在骂他,挠挠头,讪笑一下。
夜宁拎起草编鹰,气也消了,他拍拍萧令璟肩膀,道:“算了,我也教你两句好了——‘科斯’是坏蛋,‘鞚嗡”是大愚者,以后你也可以用来骂他们!”
萧令璟:“???”
夜宁笑着跃过眼前的小溪,率先踏入落日余晖里。
红日降下大江,天地终陷黯淡。
萧令璟站在原地,吹着孔雀河上的凉风,嘴角弯出一抹涩然苦笑,摇摇头,将姑娘的倩影甩出脑海,才快步上前,追上夜宁——
……
然而,自从这队突厥骑兵出现后,孔雀河附近就热闹起来。
除了突厥骑兵和步兵,还出现了不少附近小国的巡逻队。夜宁和萧令璟处理了其中几队,最终还是不堪其扰。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萧令璟看着孔雀河锐减的水量道:“他们迟早会发现的。”
夜宁撇撇嘴,点头认可他的说法。
时至今日,他也没后悔捡萧令璟回来。这汉人虽然眼瞎耳盲,但他生得好看,能捞鱼、会讲故事,还能做出许多他从未吃过的美味菜品。
至于突厥士兵带来的麻烦,在他看来不算大事。
反正他回到波斯王庭也要同叛军交手,怎么打架不是打,他现在帮萧令璟,还赚到不少好吃好玩的呢。
只是……
夜宁极目远眺,远处的高空上墨蓝一片,无风无云、无月无星,也没有游隼的身影。
小鸟已离开数十日,这时间,就算往返国境最西边的杜拉山脉,也够一个来回的。没有消息,夜宁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就只能等在这干着急。
“不如,我们搬走吧?”萧令璟忽然开口,他指着孔雀河下游,“天气愈发冷了,再待在红岩山上不安全,若他们发动重兵围攻,我们也不好脱身。”
夜宁看看四野茫茫,到处都是望不见边的沙漠,扁扁嘴、小声道:“……你说得倒容易。”
萧令璟一早当她是粟特遗民,而观她那柄随身小刀精致,又猜她在粟特身份不低。所以,她自然对沙漠中的一切不熟悉。漫漫黄沙,眼看着是危险,但若准备充分又熟知其中道理,其实生存不难。
他笑道:“我认路的。”
夜宁投给他一个怀疑眼神。
萧令璟笑,举三指对天:“我保证,不叫姑娘你吃一点苦。”
夜宁审视他半晌,最终选择相信。
他们牵出之前从突厥骑兵那儿留下的那匹马,然后将山洞内能带走的东西都打包。萧令璟砍了几段树枝,交叉着扎成了一个上尖下宽的梭板,将打包好的东西结结实实捆到上面,再让马拉着。
萧令璟原让夜宁骑马,他自己牵马在前引路。
但当他们走了一上午,还没离开孔雀河峡谷时——夜宁就不由分说将萧令璟拽上了马,在男人开口念他们汉人的“礼节经”前,他抢先开口道:“你昨天发过誓的,再不加快脚步,我就要吃上口干舌燥、头晕眼花的苦了!”
“……”萧令璟只好不尴不尬坐了。
待他坐定后,夜宁就把缰绳递给了他:“我困了。”
“……哎?!”胸前一重,萧令璟捏着缰绳,骇然地看姑娘靠上他胸膛,“不是,姑娘你……”
听见他惊呼,夜宁竟还冲他俏皮地挤挤眼睛。
萧令璟脸红耳热,险些挺不直腰杆,只觉前胸上靠着的不是人,而是发热的炮|管,夜宁蓬松的金卷发被风撩起,偶尔蹭过他的肩颈脖颈,便更像烧红铁管下那截引线,嘶嘶作响,不知何时爆炸。
他闭了闭眼稳住心神,扬鞭朝孔雀河下游、东南方走去。
昼夜不歇,寻着日出日入的轨迹,通过观察河流、沙丘还有岩石的构造,三日后,萧令璟凭着自己在西域生活十多年的经验,带夜宁找到了一片很大的绿洲。
这里远离红岩山孔雀河,附近也没有特别大的城邦,藏在漫天黄沙中,倒是个很好的容身之处。
一路上,夜宁醒醒睡睡,总是懒洋洋地靠在他怀中。
姑娘好像从没出过这样远的门,被太阳晒久了,没什么精神。
“姑娘,醒醒,我们到了!”萧令璟道。
夜宁闻言,睁开眼就看见好大一片绿地——这绿洲比他想象得大太多,一眼望不到边,中央一片湖圆如明镜,周围开满黄色小花。他打起精神坐正,忍不住惊呼道:“你好厉害!”
萧令璟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姑娘兴奋地一跃下马,落地时却闷哼一声。
萧令璟一愣,抬头就看见夜宁扶着自己后腰,“怎么,扭着了?”
夜宁看着他,眼神幽怨:“不,是被你随身的刀柄顶了一路,硌疼的。”
萧令璟:“……?”
不是,他随身哪有刀?
夜宁凉凉看他一眼,转身跑向那片绿。
而萧令璟站在原地,疑惑地垂眸看看自己,半晌后,他明白了,脸上也大片大片开了染坊:玉红、桃红、高粱红;梅红、燕红、满江红。
……哪就,又是刀柄!
你……你全家都是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