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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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荔枝还在呆愣中一时无法回神,商南明已经给枫映堂打了电话,告知对方自己现在的地点和情况,同时听取了简要汇报。在枫映堂带人赶来的这段路上,商南明已经利落干脆的处理好了所有因为自己失联而堆积的工作,一道道指令下发,一线战场很快恢复了正常秩序。
商南明回归的消息很快传到所有人耳中,给众人吃了定心丸。
不再像之前一般茫然无措,而是找到了道标的方向和主心骨,就连工作都更有动力。
“好……好,我知道了。科研院和上面都交给我来,你不用操心。”
林不之微垂下眼睫,弯了弯唇角,忽又轻声道:“南明。”
“欢迎回来。”
商南明不轻不重的应声:“嗯。”
随即,电话挂断。
他转身,看向客厅。
明荔枝还沉浸在回来的不是老板,希望又落空的失落中,但他还是去将出来时摔在地上的生化服扶了起来。
成年男性将近二百斤的体重再加上二百斤的防护装备,明荔枝扶得很吃力,小脸煞白,但还是咬牙连拖带拽的将他拖离墙壁,离得远远的才将他安顿在沙发旁。
接受过助理培训的明荔枝,在这个时候发挥出了莫大的作用。按照流程询问,确定伤员污染等级和神智清醒程度,联系医疗官,实时传递伤员信息并进行预先急救……
明荔枝很快收起了自己的失落,俨然一副进入工作状态的架势,有条不紊的处理好了侦探社所有杂事。
生化服不知道明荔枝的身份,只以为他是正常的调查官助理。
但商南明却沉沉注视着明荔枝。
没有出声,但平静的眼神也已经是询问。
明荔枝笑了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风轻云淡:“我老板都在拯救世界,我也不能拖老板后腿呀。”
商南明挑了下眉,没说什么。
枫映堂很快带着医疗官赶到,第一时间对还密闭在生化服中的工作人员进行了检查和救治。
生化装备剩余的有效时间只剩不到五分钟,胸口的电子指示牌已经变成了鲜红色,响起尖锐的示警声,提醒着使用它的人尽快撤离污染现场。
几名特殊工作人员见到被墙壁吞噬的同事先是一喜,随即连忙将他从侦探社里抬走到临时搭建的隔离棚中,先是彻底的清洗喷淋,确定周围不再有污染粒子附着,随即就是对生化装备的拆解。
“快快快!赶紧,他只剩三分钟了,马上防护材料就要失效,他的氧气不够用了!”
“一分钟!”
“别催别催,拆着呢……好了。”
几人七手八脚的把同事从生化服里拖出来,轻手轻脚放在担架上,医疗官立刻围了上去。
直到看到同事的状态逐渐趋于平稳,几人这才松了口气,软软瘫坐在一旁,随即不由得发自己内心的开怀笑了起来。
看起来有些傻。
不过谁都没有在意。
“真好,还活着……哈哈,真好。”
有人嘟囔着,忽然眼眶发热,连忙低下头将脸埋进手掌里:“还活着,活着就行……”
商南明走过的脚步微顿,修长有力的手掌落在那人的肩膀上,拍了拍。
什么也没说,却也说尽一切。
足够令人安心甚至热泪盈眶的温度和力量。
商南明很快带着枫映堂和其他人离开,已经确定好了他曾在“屏幕”里看到的殡仪馆位置,并且调派殡仪馆附近的专员先行赶到。
“只包围,确保污染源无法逃跑,不要靠近。”
商南明淡淡道:“不要打草惊蛇。其中
一个,还保留有判断和反应能力。”
“是。”
黑色长制服的衣角翻飞在身后,如海浪烈烈翻滚。
商南明回眸深深看了眼身后的侦探社,随即大跨步踏上停在门外的黑车。
车队驶离。
只留下等待着同事检查结果的特殊工作人员们,眺望着调查官离开的背影,一直消失在长街尽头。
“那位就是商长官?”
有人忍不住小声惊叹:“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忽然就能理解了,为什么机动1队这么多年来始终排名第一。”
有那样的指挥官和管理者在,手下的人怎么会是孬种。
旁边的专员小王笑了:“第一次和机动1队合作吧?时间长了你们就习惯了,那位长官一向是这样的行事风格。”
“不过,听说商长官有个搭档来着?”
那位对机动1队并不熟悉的特殊工作人员左右看了两眼,奇怪道:“没看到谁像是商长官的搭档啊。”
刚巧明荔枝走出来。
知道内情的专员一惊,赶紧给特殊工作人员打眼色。
他:“?”
明荔枝却笑了笑,只将侦探社里遗留的有可能被污染物品交给专员,并没有因此而表露情绪。
“没关系,不用在意我。我老板可是最棒的,他会回来接我的……安然无恙的。”
专员连连点头应是。
因为污染曾经在侦探社出现,因此物品,甚至是墙壁也要拆掉进行彻底清理,确保不会残留有使得新缝隙生发的可能。
专员说可以报销,所有费用都算在调查局身上。
明荔枝却摆了摆手:“没事,我自己来吧,老板的喜好我比较清楚,你们装饰的,我担心老板用不习惯。”
“报销也不必了。从我卡上走就行。”
说着,他已经掏出手机,自然而然的当场给生活秘书打了个电话,告知对方自己的需求。
语气平淡得像是买了根烤肠??买烤肠都比这要激动。
看到了这一切的专员目瞪口呆,大受震撼。几十上百万说掏就掏,比喝水都要轻松……
专员脑海里就剩下一句话:不装了,我和你们摊牌了我就是富二代。
富二代的身份是上午发现的,无形炫富是晚上。
忽然就很能理解祈侦探对明荔枝富二代身份如此怨念的原因了。
专员小王:…………
“王哥,王哥?”
通讯另一边的专员莫名其妙:“干什么呢不说话?”
小王幽幽道:“在仇视富二代中……”
对面的专员:“?”
小王抹了把脸,问:“怎么了?”
对面的同事是支援到殡仪馆的,正在外围隐藏包围中,调查官等还没有抵达。
但是殡仪馆内部的情况,并不好。
京城有□□家殡仪馆,除了已经被炸毁的京郊殡仪馆外,其他几家殡仪馆也都多在郊区,荒无人烟之处,距离商南明赶过来的侦探社,以及其他调查官前来汇合的亮子家小区,都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时间,需要时间。
向小王求助的专员很清楚商南明下达的命令,但他同样焦急于殡仪馆内部目前的混乱。
“这次的污染粒子效果,有一部分是融化对吗?但是从外面看,殡仪馆的路上已经有很多黑泥……”
他犹豫了一下:“我不能确定,那些泥是化雪后产生的,还是殡仪馆的人被污染后融化而导致的。”
殡仪馆过于安静了。
听不到哭嚎声,也没有哀乐传出。
至于人来人往的痕迹,更是消失得一干二净。
大门紧闭,视野中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安静得像是所有活着的生物都已经死亡……诺大的郊野外,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司机仓惶惊恐的奔跑在没有人的长廊上,用尽了这辈子所有体力跑出最快的速度,像是身后有虎狼追赶。
肺部疼得几乎炸裂,但他不敢停下。
快跑,快点跑……不能被怪物追上!
恐惧使得司机的手掌都在颤抖,腿软得几乎站不稳,刚刚喝下去的酒精全都化作了冷汗蒸发,只有求生的念头在支撑着他继续向前,即便眼前已经一阵阵发黑。
就在后院,他亲眼看到前一刻还在从冷冻货车上搬动尸体的搬尸工,竟然转瞬间就都消失不见,只留下满地流淌的污泥。
司机本来以为那些搬尸工是偷懒去了哪里,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劲。
那些人,并没有离开后院。
但也没有出现在眼前。那人都去哪了?
污泥在翻滚,像是岩浆一样沸腾,翻滚堆积着白色泡沫,一条条白色的纹路像是在重新构建,组成一张张像是人五官的脸。
而那些脸,怎么看都像是见过几面的……搬尸工的脸。
一开始司机还以为是自己喝醉了产生幻觉,嘟囔着揉了揉眼睛再看,却发现刚刚还仅局限在后院里的黑泥,竟然在飞快向外扩散,不过眨眼之间就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脚边,甚至沾上了他的鞋子。
司机只觉得脚下一凉。
连同脚掌上的一块血肉和鞋子,竟然已经全部被黑泥吞噬!
那些在黑泥中翻滚着的脸,也像是狰狞无声的哀嚎,扭曲着在向外人诉说它们的绝望痛苦。
一只黑色的手掌,从黑泥里伸出来,死死抓住司机的脚腕,力气大得似乎想要把他也拖进泥浆里,承受和他们一样的痛苦。
司机大惊,连忙慌张的踹碎那种手。
那只手的残骸也随即落进黑泥里,重新融为一体。
但先是一只手,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数不清多少手臂甚至是漆黑的骸骨人形,在从污泥中缓缓站起身,一双只剩下眼白的无神眼珠,死死盯着司机,在怨恨他??为什么,我死了,你还活着。
不允许,不允许不允许不允许……要把整个世界,所有活着的人,都拖进我所在的泥潭里,和我一起,在黑暗中永生永世痛苦挣扎,不得解脱。
我一人是痛苦。
但如果,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是不是,就不再痛苦……
那些全身漆黑的骸骨向司机扑过来,枯瘦骨爪想要拽住他,将他吞噬其中。
司机大骇,拼了命的逃跑,边跑边怒吼着出事了有妖怪!大家快跑,快跑!
可是殡仪馆里来往的死者家属和工作人员们,只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并没有因此而行动,只是和身边人窃窃私语,猜测这是谁家的智障人士还是精神病患跑出来了。
就连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也惊讶错愕的跑过来询问情况,不明白怎么好好的货车司机忽然就疯了。
司机确实是疯了。
他抓住对方的衣领拼命摇晃,嘶吼:“你信我,信我啊!真的出事了,那东西会吃人啊!是水鬼,死了的水鬼来抓替身了!”
工作人员还想再说什么,但司机身后紧追不舍的污泥已经扑了过来。
他也再顾不得其他人,见所有人都不相信,只能自己拼了命的跑。
不敢停,更不敢回头。
沿路的人从一开始的惊奇,到看到司机身后污泥的错愕惊恐,疯狂大喊。
司机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哭,高兴的是终于有人亲眼看见那吃人鬼,相信自己的话。
哭的,是死亡。
人们在痛呼大叫,在求救。
但他们尖锐凄厉的叫喊声很快就被黑泥吞没,变得沉闷,像是从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回声。
司机能感觉得到从耳边刮过的厉风,逐渐带上了血腥的气味。
冬天的北风从脸上吹过去,像刀割一样痛。但他顾不上这些了。
只是心脏,一阵阵发凉,绝望而无助。
谁来,谁来救救我们……不要让我们被鬼吞噬。
司机从殡仪馆中奔跑穿行而过,遇到的人越来越少,周围也没有了声音,不知道其他人现在究竟是死是活。
可就像是鬼打墙一样,他在这逐渐空荡死寂的地方来回奔跑逃命,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逃离。
路,生路在哪呢?
司机举目四望,但只有满眼茫然。
但如果以局外人的视角去看……
亮子冰冷的站在中庭角落里,像是陪葬品的蜡像陶俑,僵硬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静静看着不远处的长廊下,货车司机陷在墙壁中,像是陷入了沼泽的人一般,大半个身躯都被变得柔软黏腻的砖石吞没,只剩下手脚依旧还暴露在空气中。
司机像是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处境,依旧在呆滞迟缓的挥舞着手臂腿脚,还在本能的做出挣扎的举动,好像在奔跑。
却始终停留在原地,甚至无法减缓陷落进墙壁的速度。
亮子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面无表情。
对于死亡,已经习以为常。
而在他身边,却是殡仪馆里唯一的吵闹声。
他任由黑子跪倒在地,在自己面前哭嚎,却也无动于衷。
“老天爷啊!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黑子几乎崩溃。
不到半个月之前,他还是有着普通但是吵吵闹闹也还算幸福的一家,可就在这短短的几天之间,天翻地覆。
大喜大悲。
似乎从他从实验室拿走粉色宝石开始,他的人生就无法停歇的驶向不可回溯的未知方向,一切都被彻底改变了。
先是宝石带来的暴富喜悦,然后就是家人身上出现的古怪症状;。
媳妇变得僵硬而没有感知,在家中像是蜡像一般,整日枯坐,连动也不动。
儿子陷入了漫长的昏睡,却连呼吸都在日渐衰弱。
父母老人更是不知在某一个凌晨的某一个时刻,长睡不醒。
就连黑子自己的身上,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异样。
暴瘦,脱发,精神状态浑浑噩噩,分不出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觉。
他经常会觉得,墙壁中有人在对自己说话,自己还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走在街上,也会忽然间看到地面上浮现出一张人的五官。
好像有什么东西跟上了自己,隐没在他的影子中,亦步亦趋,无法摆脱。
短短几天时间,黑子瘦了一百多斤,整个人瘦得脱了形,松弛得一层层堆积皱褶的皮肤下面,骨骼甚至脏器的轮廓,清晰可见。
以往的旧衣服挂在身上宽宽大大的,像是穿着衣服的骨头架子。
所有看到黑子的人都被他吓了一大跳,以为他是染上了不良习惯吸了东西,或是重病快要死了。
满脸的黑气,死亡阴沉沉的压在他身上。
就算是对玄学一窍不通的人,看到黑子都会明白什么叫印堂发黑,血光之灾。
黑子心里明白,自己应该去向外寻求帮助的。
可他一方面舍不得好不容易到手的宝石,不想把它交出去,让自己富有的梦落空。
另一方面……他根本,记不住了。
不
论他看到听到什么,都无法存在脑子里,好像脖子上面支撑的那个球体,真的是用榆木雕成的,明明看到也拼命告诉自己要记住,要去做,但很快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就连他本身的存在,都连同一起消失了。
没有实感。
这是个虚假的世界,他是在噩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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