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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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话毕折身要走,手腕不防一紧,生生顿住了脚步。司绒回身拿手搭在他胸口,仰头轻轻一笑:“殿下哪里是舍不得,分明是太舍得,阿悍尔还没与淑妃一派搭上线呢,殿下连这点火星都要掐灭,真是眼不容沙。”
风云乍涌,天边的绮色迅速消散,身后暮霭渐沉。
封暄没有回应她的质问,只说:“当真要下山?”
司绒想起他弓弦所向。
今日不是马球赛,是太子殿下一个人的猎场,不知道他究竟要猎什么,但整片马场都在他射程范围内,他问她是否要下山,就是问她要稳坐高台还是舍身入局。
她在风声里说:“我喜欢入局,殿下就且高坐云端吧。”
封暄松开了手:“随你。”
“殿下也会把箭矢对准我吗?”
“会。”
她笑了笑:“那就请殿下手下留情了。”
而后翻身上马,马鞭凌空抽响,一道风似的冲入了将暮的天色中。
这是封暄第一次看她离开的背影。
他重新把九张弓拿回手里,沉甸甸的九张弓,在手里握得一点踏实感都没有,他冷冷凝望那道火红的身影,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司绒踏着暮色下到马场的时候,天色完全沉下来,丹山马场绕着场周点了一圈火把,仪卫队通通不见,挎刀的皇城司里外围了三层。
她翻身下马,通报后匆匆迈入皇帐。
主座前支了一道屏风,两旁垂了纱帘,皇子公主们都在外头,只有皇帝、淑妃并三皇子在屏风里边。
稚山坐在她原先的席位上,外袍换过了,捂着胸口一副伤重模样,左手缠着纱布,不着痕迹朝她点头,是安心的意思。
司绒便没朝他走。
这时,小皇子先看到她:“司绒姐姐来了。”
细语声一停,十几双眼睛齐刷刷转过来,她正要说话,外边又有人撩帘子进来,是个魁梧大将,看着眼熟……城门口那个拦她的大块头!
老蒙像没看到她,径直上前,单膝跪地,双手捧着一只纸包。
内侍往屏风内通报。
不一会儿,屏风被慢慢撤开了,里边除开三人,还有个太医,小几上搁着药箱,天诚帝坐在榻边,怀里靠坐着面色雪白的淑妃,三皇子站在一侧。
三人先看到了司绒,司绒无声行了阿悍尔礼节,皇帝朝她温和一笑:“公主先坐。”
老蒙朗声道:“启禀皇上,击毙马为编号廿二的芬捷马,涉事人员已全部看押,其中有一名场中牵马的内侍供词对不上。”
动作够快的啊。司绒心里微讽。
老蒙翻开纸包,接着说:“另外,微臣在马臀上发现银针一枚。”
银针?
司绒思绪乍乱,这两个字像一根缰绳,给司绒差点歪到天边的思绪刹了临门一脚,主观的讽刺被冲散后,她开始深思。
这么明显的手脚……司绒抿唇,半垂眼帘,这场戏不是太子做的。
淑妃侧头,盈着泪把头往天诚帝胸口埋了一寸,天诚帝轻抚她后背,淡声说:“呈上来。”
内侍接过了纸包,天诚帝略抬手,一旁侯着的太医躬身上前,细细查看了一番后,说:“启禀皇上,这银针上抹了三伏散,乃致马匹癫狂纵踏。”
三皇子折过太医,单膝跪下:“请父皇为母妃做主!”
此时外头又有脚步声响,通传后匆匆进来一名禁军,扑通跪下:“皇上恕罪,内侍齐汶已咬舌自尽。”
淑妃闻言,怔怔坐直,委屈强忍不诉,却已盈泪于睫,天诚帝知晓她这是怕自己左右为难,霎时心疼不已:“爱妃要保重身子,此事朕定给你一个交代。”
天诚帝看三皇子还跪着,略一思忖:“此事便交由大理寺,三日内朕要看到结果,武儿便入大理寺协审吧。”
“是。”
三皇子仍然恭敬垂首,淑妃半点不曾哭闹撒泼,只弱弱挨着天诚帝的胸口,两人没有对视,没有对话,却完成了一波以退为进,淑妃无恙,三皇子得了协审之权。
若是把握得好,就此能站稳脚跟,他便能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成为继太子后第二个参政的皇子。
淑妃一派自知弱势,弱不撞强,蛋不磕石,他们没想和太子硬碰,而是充分利用了自个儿的弱势,一点点积攒势力,一点点往上爬,直到能撼动太子。
不论此案是谁手笔,淑妃一派都抓住了风波余力,成了实打实的受益者。
思索间,天诚帝宽慰了一会儿淑妃,又对司绒说了些客套话,赏阿悍尔勇士黄金百两,疲色甚重,一行人起驾回了龙栖山。
人都散后,稚山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半点儿没有衰弱模样,目光灼灼盯司绒:“黄金百两!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