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大修)(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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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闻承快要失了耐心的时候,他见到了在井边靠坐着的小小身影。
那个身影太小,入目只有一丁点大,比起一个四岁的孩子,更像是一只猫崽子。
闻承没有犹豫,走近了一步,而这一步,却教太监们惊慌着想要劝他回来。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冷宫之所以无人,是因为几乎所有被贬来此的妃子与宫人们都因受不了这里的饥饿寒冷与荒凉阴森而选择自尽,而大多数人的埋骨之地,都是冷宫这唯一的井中。
就连耀眼的阳光在这宫中都失了温度,唯一的作用似乎就是带来一点光明,与拉长井边的影子。
知道有关这口井的事情的宫女们,见着那破败荒凉的院子中投射|出来凝聚的可怖阴影,都在尽力压抑着喉间想要喷涌而出的尖叫。
一边是形影单只的伶仃瘦骨,一边是被小心围绕的尊贵皇子。
直到闻承走的近了,井旁的身影抬眼看了过来,他才发现这影子并不属于一具尸体。
只是孩子的呼吸太轻,靠坐在井旁木偶一样一动不动,又瘦的只剩一把骨头,所以闻承才会误会。
曾见过沈贵妃如月般华贵容貌的闻承在看到小孩时,怀疑的皱眉,若非这偌大的冷宫中只有这一个人在此生存,他根本不会相信这看起来比婴儿大不了多少,甚至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崽子,会是沈贵妃的亲子。
分明和沈贵妃颜色相同的琥珀色,却不同于其母的清亮妩媚,而是暗沉的像是积淀在湖底的泥沙,带不来半分光彩,分明一副奄奄一息快要饿死的凄惨模样,但看人的目光却锐利而冷淡,根本不似一个四岁孩童的眼睛。
他的目光让闻承极为不喜,大皇子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在与一个孩子对视,而是踩进了一头野兽的狩猎范围。
闻承甚至在想,沈贵妃之所以没有带这崽子离开,大概就是因为他看人的目光实在教人胆寒又厌恶。
就好似刺进了表层的皮肉,时刻都在评估与瞄准着什么。
闻承什么都没有做,便离开了冷宫。
多年之后他总是忍不住回想,如果当时趁着这头野兽连獠牙都无力露出的时候就杀死他,是不是他的太子身份就再不会有任何威胁了。
但那个时候的闻承会放过闻浸溪,也并非是因为血脉连接的慈悲与不忍,而是他料定有着一双死人似的无光双眼的闻浸溪活不久。
饥饿无力,连喘息都带不动胸腔的起伏,衣衫褴褛破旧,身上还带着冻疮,这样一个被抛弃的皇子在森然无人的冷宫中,任谁都觉得,他根本活不过下一个冬天。
“只要许家女死于他手,便是皇帝再如何慈父也必定要给魏老一个交代。”太子的嗓音低沉,“他知与不知,于孤而言无甚区别,只因是孤派去的人,他定会杀了许青萄,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女子知情识趣,没再多问,只继续着手中揉肩的动作,敛眉垂首,注视着男子的侧脸。
她恍惚想到,太子英俊如神,也不知那沈贵妃之子,究竟是何等神仙样貌。
在她心中,六皇子的心思固然难以揣摩,但太子如此重视他的存在,定是其在皇帝心中地位超然。
比起后院充盈的太子与病病殃殃的四皇子,身份高贵、年轻俊秀,骁勇善战、用兵如神,拥有过人的体力与绝佳体态,且后院清白的六皇子,突然变得诱人起来。
女子猩红的舌尖舔过下唇,意识到连许青萄那个瘦弱干瘪的蠢丫头都能被他怜香惜玉,倘若被派去他身边的是自己……
此刻,被‘怜香惜玉’的少女站在城门口,手里面捏着少侠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路引,克制又颤抖地摸了一把毛毛躁躁的头发和脸上被糊的一层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已经凝固的液体。
“这样真的能骗过去吗?”
许青萄只觉得满脸粘腻,难受的让她想要作呕,但这是她在昨天抵达叄州城门,看到真的有好几个士兵拿着一张画着人像的纸在挨个对比入城之人的样貌时,少侠给出的建议。
他的原话是“我倒是会一点易容之术,若你实在需要的话……”
没有其他办法的许青萄只能点头同意。
然后就是被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糊了一脸,连脸上结了痂的伤口都没有被放过,糊上了厚厚的一层泥,火辣辣的感觉让许青萄恨不能挠墙呻|吟。
可她硬是咬着牙忍住了尖叫,一声不哼地排着队,等待进城。
闻浸溪看着不知为何,已经几日没有理睬自己的少女努力克制自己往脸上抹去的手,垂眸思考片刻,将手缓缓的贴在自己的脸上。
他的动作没有惹来满心满意都在注意着前面队伍的许青萄的注意。
少女踮着脚抻着脖朝前使劲儿地望,可无奈叄州作为仅次于京城的繁华城市,来往人口众多,只开城门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队伍中的人数就已达数百之多,再加上每个人都被仔细核查,进入城内的速度自然也就慢了很多。
越是靠近城门,许青萄就越是忧心忡忡,河柳距离叄州,快马加鞭不过三四日,而她与少侠两人却因着自己的拖后腿而走了七日不止,想必通缉令早就张贴了全城,她连能否进去城门都心惊胆战,更何况侥幸入城后要面对的残酷现实。
正当她焦灼烦躁的忍不住跺脚时,一只手突然蹭到了她的手背处。
许青萄先是皮肉相贴的温度一惊,迅速扭头看去,正望进一双清亮琥珀般的眼眸。
“你、你干嘛?”因着说不上来的羞恼,许青萄在那一晚之后几乎没有与少侠说过话,此时见他突然靠近,结巴着瞪了他一眼。
“你是想要这个吧?给你。”
许青萄一头雾水的低头,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
“我想要什么?”她翻转手心,却除了一手他蹭过来的蔫不拉几的泥浆以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你给我什么了?”
许青萄认真地从自己的手看到少年的手,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个啊。”少年说道。
许青萄抬头,正看到少年朝着自己挥了挥泥泞的手心,“看你舍不得玩自己脸上的,玩我的吧。”
少年的脸上明显有一块泥被他蹭掉了,整张脸涂抹不均,但大抵是因为他实在过于英俊好看了,即便如此,也丝毫不显滑稽丑陋。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这泥巴了!”
不愿引来注意的许青萄压低了嗓子里的怒吼,只觉得被他气的胸口疼,就连深呼吸都止不住的那种。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他认真的作答更是气的许青萄差点仰躺过去。
上次受的气还没有喘匀,这次又被噎了一口的许青萄闭着眼睛不停地吸气,转过身闭上了眼睛,想要彻底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可本来不欲继续理会这个傻子的许青萄还是败给了现实,她一边在心里说着‘这都是为了我自己,都是为了我自己’,一边转过身面对少年。
“快把脸抹一抹,马上就要到我们了。”
她催促着。
可半晌都没等来少年的动作。
她以为他又在装傻,不满地瞪视过去。
“你快点把脸抹匀啊!”要不然一块黑一块白的也把嫌疑表现的太明显了!
她以为自己都这样说了,少侠肯定会动起来的,却只见少侠垂下头,反而拉起了自己的手,开始剐蹭自己的手心。
他指尖的炙热温度让许青萄的脸突然一烫,而后猛然想要甩开他的动作却失败了。
“你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
“可是泥巴在你的手心里啊。”
他一句无辜又在理的话,瞬间让许青萄哑口无言,只气鼓鼓地看了一眼他剐蹭着自己手中的‘泥巴’去涂脸,随后扭过头去,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