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来(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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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归来(五)“你?”
周檀面上隐有怒色,他往前走了一步,诧异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五品以上官员及亲眷可叩登闻鼓,不受庭前刑杖,”曲悠冷静地说,“我已决意认芷菱为我的义妹,出面为她们伸冤,大胤律法可许?”
“你是我的夫人,你可知你若行此举,会有如何滔天风雨?”周檀往身侧的案上一拍,“官门贵女,朝廷命妇,抛头露面地为□□伸冤,就算合规矩,你还要不要名声?”
曲悠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慢慢地道:“我以为,周大人是不会在乎名声的。”
“你要晏无凭状告彭越,不就是为了把他逼良为娼、为非作歹的事捅出来上达天听吗?晏姑娘这一步行不通,便只能直接告了,汴都对坠楼一案如此关注,这难道不是正合你意?”
“如果要让你直接状告,我为何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费心安排无凭?”周檀怒道,“你一直都是这样想到什么做什么?”
“你放心,我会托柏影提前在市井间散布流言,道我此举也有让你难堪之意。”曲悠思索了一遍,发现计划可行,“我是清流后嗣,自下身段为民伸冤,未必没有好名声,你也恰好借此与我撇清关系,不会扰了你想做的事的。”
曲悠走过来几步,从他手中拿了晏无凭方才那张状纸,施然而去。周檀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张开嘴想说话,却没有说出口。
一个黑衣人从他身后悄然出现,他面上带了整张的铜金面具,嗓音粗粝,沙哑难听,是刻意伪装出的声调:“大人何不言明,晏姑娘失踪时我早跟您建议过,夫人既和芳心阁之人结交,是击鼓的最好人选,您不愿意,是为夫人的名声着想。”
天色逐渐昏暗,周檀闭上了眼睛:“女子声名何其脆弱,并非冠一句清流后嗣、为民请命就能迎刃而解,那些命妇贵女,日后还要同她往来结交……你可知道被人时刻议论、怀揣恶意的滋味吗?”
黑衣人默然,又问:“这话您为何不对夫人说呢?”
周檀摇了摇头,他身子摇晃了一下,扶着门框才勉强站住。黑衣人下意识地想过来扶他,还是生生忍住了,只道:“大人保重。”
周檀并未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是疲倦地摘下了自己的官帽,走到了案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黑衣人道:“为何没有意义,就如任氏一般,您为了救任平生大人出来,牺牲良多、散尽家财,还不许让他们知道。但凡您告知任氏的大公子一句,他又怎会如此记恨您……”
“这样的话,以后不必再说。”周檀抬眼看他,目光沉沉,倏忽又归为一片无奈,“夫人此举,大善,芳心阁众女之事,麻烦艾老板良多,我不便出面,待此事解决,我再亲自去道谢。”
黑衣人低着头应了一声,见周檀在案上提笔写了什么:“事已至此,黑衣,我还有件事托你去做。”
黑衣道:“听凭大人吩咐。”
永宁十五年,刑部侍郎之妻、史官之女曲氏为一个身在贱籍的青楼“义妹”叩响了登闻鼓,状告典刑寺卿彭越欺男霸女、逼良为娼,连带着芳心阁上下四十一名女子,并押在刑部的晏氏和坠楼案受害死去的谷氏,跪满了皇庭的前街。
朝野震惊,一时物议如沸。
当日路过皇庭街的行人皆驻足听过曲氏在登闻鼓之前的控诉,女子的声音在身后一声一声的击鼓当中沉稳坚定,却莫名使得听众忍不住落下泪来。
坠楼死去的谷氏,永宁元年生人,京郊农户之女,因拒绝彭越纳妾之许,父母一夜殒命,被其强占之后丢入芳心阁禁锢,以弟弟性命要挟,被官宦狎玩厌弃后,受北街粗俗汉子侮辱,生不如死,自尽于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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