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桃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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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人的居所挨在一起,于是相伴一起过去。
提灯引路的小太监路上绊了一跤,额角正好磕到御花园小道铺就的鹅卵石上,瞬间头破血流。
宋愈拧眉催促他去太医院包扎伤口,另外两人也没有作声。
等人走出老远,周成仁突然出声:“你让他走了,谁来给我们提灯?”
宋愈好脾气勾了勾唇,嗓音清凌:“我来吧。”
今夜月光皎洁,周成仁目光落在宋愈白得发光的脸上,萦绕许久才收回。
“区区商户之子,还配给本公子提灯?!”话落他一把夺过宋愈手中的灯盏,大步流星走在最前面。
头也不回扬声道:“还不快些!跟不上摔到脑袋伤到脸,可别怪本公子。”
钱高澹愣了下,默不作声跟上。
宋愈落在最后有些莫名,他不知这位周氏出身的名门公子到底在想什么,分明用膳时,还对他们满脸不屑。
……
丞相府。
书房到了此时还灯火通明,府上的人知晓是廖太傅到访,还被高丞相嘱咐过不让任何人靠近。
但……
小厮神色纠结,高丞相膝下只有一女,是原配高夫人所生,被高丞相视若珍宝,就连丞相府的书房向来也是进出如同无物。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看向手里热气腾腾的鸡汤。
这是小姐体恤下人,顺道也给外面守门带的热汤。
小姐心地良善,又是高丞相嫡亲的女儿,总不会害了高丞相,小厮心想。
他眼睁睁看着高小姐提着食盒聘婷走过木廊,仅仅迟疑一瞬,就回过头不再看了。
鸡汤得快点喝,夜晚寒凉,汤也凉的快。
高楚若没注意到小厮脸上的欲言又止,她白日又去了趟长公主府,却被告知殿下去了宫中。
她细白指腹不自觉摩挲手中檀木提手,心思沉沉,长公主自从那日自己动了画轴,便彻底冷落了她。
后来几次三番求见都被堵了回去。
她不禁又想起那日长公主府外一墙之隔所遇见的那个年轻读书人,身形姿态简直跟画上的如出一辙。归家后她常常神思不属地想起,但越琢磨反而越觉得又不像了。
高楚若有些犹豫。
若是告知长公主,不管那人是或不是,至少长公主对她的态度会有所改善;但若不是,会不会对那人有不利?毕竟长公主的性子,她最是清楚??
看似对万事万物都不放在眼里,总是漫不经心,实则最为偏执。
高楚若这些时日经常去长公主府,不仅是为了同殿下道歉,也是为了尝试遇到那人,验证自己的猜测,并征询他的意愿。
思索间,她已经到了书房门外。
廖叔跟父亲正在屋内议事,高楚若紧了紧手中的食盒,转身面向廊外的假山。
思绪不知不觉又开始飘远,正神游着,突然耳边隐约传来一个让她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的名字。
高楚若一惊,刹那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下意识扭头凑近房门。
屋内两人对此一无所知,仍聊的畅快。
门墙隔绝了部分声响,落到高楚若耳中有些失真,但她仍能清晰听到廖太傅得意的哼笑和父亲气恼的声音。
“……看过殿试的答卷了吧,我这学生如何?”
高丞相“呵呵”两声,“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
两个年过半百,在官场里沉浮半生的老油条相对而坐,神情姿态却是难得的全然放松。
高丞相琢磨一会儿:“不成,这次我得跟你抢。”
廖太傅牛饮一大口酒:“就你?整□□中那群蠢驴弄权用计斗来斗去,会教书吗?别把我学生这块璞玉给雕成跟朝中那些人一样的蠢驴!”
“嘿!你以为自己多厉害,不就是会念几句酸词,顶天一教书先生!”高丞相一拍胸脯,胡髯乱颤,眼里也泛起醉意:“本相就不一样了,教给无恙的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一墙之隔,高楚若瞳仁骤然收缩,仿佛被人当头一棍,头脑一片空白。
高丞相毫无觉察,甚至越说越兴奋,突然唰的起身指着廖太傅大放厥词:“……告诉那个宋无恙,本相教定了!……”
高楚若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剿灭。
宋无恙。
殿试。
她手上用力到指节发白,到最后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屋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无恙那孩子进了三甲,今夜宿在宫中,等明日诏对结束,你我去问他的意……”
粗狂低沉的嗓音越来越浑浊,高楚若仿佛溺水之人,耳边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她满脑子都是“宋无恙在宫里”。
殿下一直在找的人就在宫里……
殿下呢?
泛红的眼皮猛地抽搐。
长公主如今同样宿在了宫中!
如果昭阳不是自己倾心之人,高楚若甚至能称叹一句“天赐良缘”。
但眼下她却像是被浸泡在冰水之中,水漫过胸膛,压的她喘不过气。明明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能自认毫无芥蒂给她送人,但真当找到了那人,她又后悔了。
甚至阴暗地期盼两人永远不要相遇。
……
天边飘起了细密雨滴,雨中又悠悠升起数盏孔明灯,橘红暖调的灯火像是星星点点的星光。
三人不知是谁先停下来看,最后都在仰面。
周成仁突然开口:“快花朝节了。”
宋愈怔愣一瞬,就听身边的钱高澹感叹:“是啊,第一场春雨落下,之后便是连续三日的花朝节,京城可有的热闹。”
宋愈反应过来,他们荆州不说四季如春,但确实季节变化比较模糊,哪怕是冬季也从不下雪,因此骤然听到这个节日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相传花朝节起初是在冬日的第一场雪落下时开始,后来历经暴雪灾害、王朝变迁,新朝女帝登基之时下达旨意,言及朝圣拜神,遵循神意,将花朝节改为第一场春雨落下时才开始,寓意万物新生。
不过南方一些的地区四季只有雨水,哪里分得清哪一场才是春雨……因此很多地方并不过花朝节。
宋愈突然侧头瞥了钱高澹一眼,他记得蓟州似乎也没有这个习俗。
……许是他京中的伯父告知的吧。
他没有多想,等周成仁感慨完,三人便急忙开始赶路。
雨水越来越密集,犹如给世间万物披上一层水晶珠帘,水汽逐渐升腾,慢慢又形成一片朦胧雾气。
隔雾看人,看不真切。
“殿下……”宫女小心凑近,轻声道:“殿下,雨水寒凉,您快些随奴婢回殿中吧,奴婢让人给您煮好了姜汤。”
昭阳美艳眉眼一片晦暗,在一阵夹杂着桃花的风雨中裹紧了飘扬的披帛。
“闭嘴。”
她厉声道。
宫女不是她惯用的府上婢女,哪怕她再如何得圣宠,入宫时也只能只身入内。
那宫女被她训斥后瑟缩一下,默默退至昭阳身后,不敢再出声了。
这处是御花园中的一处楼阁,建在桃花林之中,春日登上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