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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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馥梨和桂枝就归拢在杂役里头。

    她从马车上跳下来,踏上结结实实的地坪,路途那种左摇右晃的感觉还如影随形,好一会儿才散去。朝食的葱油饼早消化完了,此刻腹中空空,很饿。

    留守的某个嬷嬷点完人数,指挥她和桂枝,“快些去香积厨领斋饭,拿着这个牌子去,晚了没好的。”

    馥梨同桂枝跑进跑出,人多斋饭重,食盒装得满满当当,好几趟还没送完,自己饿得快没力气了。

    这样下去不行,馥梨想了想,往后厨去。

    “小姑娘打哪儿来的?这里是后厨!别乱跑。”

    后厨出来个模样姣好的年轻妇人,两颊凹陷下去,神情中总有些悲苦的味道。她手里握一柄木勺,警惕地看探头探脑的馥梨。

    馥梨递了镇国公府在恩孝寺客寮的牌子,“我来替随行杂役领斋饭,想问后厨有没有拉车可以借用?”

    厨娘的戒备松了,“有,用完记得给送回来。”她勺柄一挥,指了指窗边,继续去灶台忙碌了。

    馥梨同桂枝连忙道谢。

    后厨收拾得齐整干净,东边格栅窗下排了三个从低到高的大瓦缸,其中一个飘出浓浓的腌菜味,就是灶台正在烧菜都没完全掩盖那味道。

    小板车斜立在一侧,靠着瓦缸。

    两人走到窗边,合力将板车平放。

    桂枝拉了下车头,没拉动,见馥梨还在盯看那些缸缸瓮瓮,轻声催了句,“快些走吧,送完护卫的斋饭,咱就能吃上了。”

    馥梨按着车板的手一松,同桂枝将车推出后厨。有了小板车,只跑一趟,就将斋饭送齐了。

    再过个把时辰,是恩孝寺法会,方丈开坛讲经。

    恩孝寺香客渐渐多起来,帮忙筹备法会的清修客和僧人亦频繁走动。馥梨觉得,最适宜同大太太告状的时机,就是在法会开始之前。

    她吃完斋,守在大太太的静室门前。

    好不容易等到大太太婢女端着用过的斋饭托盘出来,就要上前,却被东走廊出来的一对母子抢了先。

    那妇人衣着华美精致,可见养尊处优,牵着的锦衣小郎君皮肤黝黑,像是夏天走街串巷晒成的肤色。

    两人进了大太太的静室。

    馥梨顿步,抱臂在冷风中等,冷了蹦几下再转悠一圈。门口的方嬷嬷朝她招手,从兜里掏给她一颗热乎乎的烤红薯,“太太赏的。”

    “谢谢嬷嬷。”馥梨双手接过,捧着暖手。

    “小丫头,你怎不去山门马车里躲懒?”

    “我同桂枝说好了轮换,怕太太和姑娘还有用得着的地方。”馥梨看向门扉,“刚才哪位夫人进去了?”

    “是太太亲近的族妹,少卿府夫人和小郎君。”方嬷嬷努努嘴,“小孩儿坐不住,我猜等下就要出来。”

    话落地还没一刻钟,屋门被大力推开。

    只有锦衣小郎君自个儿,身后跟着伺候的婢女。

    他人小腿短,跑得却快,一阵风儿刮过似的,嘴里还厉害着:“你能不能别跟着我?烦人,烦人!”

    “公子自去玩耍,奴婢就远远看着。”

    “看着也不行!我看见你就烦!”

    婢女哪里敢就让他跑了,提着裙裾在拼命追。

    方嬷嬷笑着摇头:“来的路上,少卿夫人数落他念书不够认真上进,小郎君闹了好一会儿脾气呢。”

    又有好一会儿,少卿府苗夫人出来了。

    馥梨待她走远,手里的烤红薯也冷了,此时不说回程更难有机会。她将红薯塞到左边衣兜,再从右边掏出早准备好的碎银铜板,往方嬷嬷手里一塞。

    “哎,这是做什么?”

    “嬷嬷,我有事情想禀告太太,要见一见她。”

    方嬷嬷神色变了变,掂掂那些钱,“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情?”要是些针头线脑的琐事,她把人放进去,没准就要在太太那儿落得个不知轻重的印象。

    “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我想见了太太再说。”馥梨眸子乌润,强迫自己泛出些泪意,瞧着楚楚可怜。方嬷嬷叹口气,“我先替你去问问。”

    没多久,屋里就传来方嬷嬷喊她的声音。

    清幽雅致的静室里,大太太苗斐和大姑娘陆嘉月分坐在竹榻上,中间隔着一张摆放瓜果蜜饯的卷几。

    馥梨没料到陆嘉月也在,愣了片刻。

    苗斐看她的目光也有些纳闷,是新来的丫鬟吧?长得这般标志,她要是瞧过,心里该有印象的。

    “方嬷嬷说,你有事要禀告,是什么事?”

    馥梨菱唇动了动,没说话。

    苗斐催促,“法会快开始了呀。”

    竹榻下摆着几张藤编的蒲团。

    馥梨端端正正地半跪下去:“婢子想求太太为所有受过韩管事欺压的丫鬟作主。”她一开口,苗斐就变了脸色,想叫陆嘉月一未出阁的姑娘家避开着些。

    可馥梨语速快,像是心里想过很多遍的。

    “管事韩长栋色欲熏心,一直借职务便宜,伺机轻薄前院的粗使丫鬟,若有不从的,就扣押工钱、发卖出府。一年前洗衣房的丫鬟落霜就是想要到太太跟前求助,才被他寻了个错处,随意发卖出府去的。”

    苗斐愣了,这个叫落霜的她有印象。

    当时闹得沸沸扬扬,说是偷了管事房东西。

    陆嘉月亦惊讶,听到馥梨说,韩长栋下手挑的都是家里没倚仗,没人脉背景的孤女,更是拧紧眉头。

    馥梨说完了,喉头有些干。

    苗斐半天没讲话,还在消化她说的事情。她固然不能相信小丫鬟的一面之词,可此事对女子声誉有损,馥梨愿意讲出来,她已信了七八分。

    遑论她还说得条理清晰,不似随意构陷。

    苗斐想起女儿还在身侧。

    她推了推嘉月,要叫她回隔壁屋,门外传来方嬷嬷错愕的低呼,“哎哟,少卿夫人,先等我通传……”

    “我等不及了,斐姐姐,斐姐姐!”

    苗斐抬头,就见族妹苗慧不顾礼数,直接推门而入,半点眼光都没分给跪在蒲团上陈情的馥梨。

    “斐姐姐,丞儿有回你这儿来吗?”

    不等苗斐回答,苗慧已动起来。

    恩孝寺收拾给镇国公府的静室,是最宽敞舒适的一间。可寺中清简,再体面的静室也是目光一扫,轻松绕两圈就能看得一清二楚的,蒋修丞不在。

    苗斐正满脑门官司,不差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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