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两种生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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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苏遮幕躺在床上病得起不了身,他旁边立着一青年。这青年面带病容,眼有寒火,但见到苏濯枝时,那冷焰转而变得温和。他露出一个浅淡,但真实的笑容。随后,这转瞬即逝的笑容很快变回了对父亲身体情况的隐忧。
“濯枝,来,你和梦枕这是第一次见面吧。”
苏遮幕唤少年过来,他竭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健康些。
苏濯枝跟随傅红雪学医术,从声音便能听出他已病灶缠身多日。
苏遮幕看着好久不见的少年。
时至今日,他虽不知自己当初送好友之子远离纷乱,去那偏远之地拜师学艺的决定究竟是好是坏,但不管怎么说,他看着现在的苏濯枝,颇有种吾家少年初长成的心满意足。
少年的脊梁骨笔直,风尘仆仆一路赶来却不显疲态,精神气十足,担忧的表情映在脸上,眉眼中能看出的几分属于故友的痕迹让苏遮幕不由得展露笑容,只是还没有笑起,咳嗽便先一步侵扰了他。
“咳咳……咳!”
苏遮幕压抑喉咙中的痒意,伸手去握住苏濯枝的手。他的手已是皮包骨头,病气入体,瞧着?人得紧。苏濯枝的手一碰到他的皮肤,只觉得有一种将死的凉意。
“金风细雨楼发展不易,风雨飘摇,先前也好,现在也好,都没有对上六分半堂的决心和实力,我一直对没办法替春雨报仇这一点心怀愧疚。”
“接下来我会把金风细雨楼交给梦枕,你们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先前也通过信,后面…咳,后面你就听梦枕的话,他算是你的兄长,也会是比我更有魄力的领袖,他能带领金风细雨楼变得更好。”
“到那时……到那时候,你就尽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苏遮幕此话听着无异于临终遗言,可他的姿态又放的足够低,足够柔软,听着便叫人红了眼眶。
他所求也不多,就差直言濯枝你再忍忍,听你堂哥的话,等金风细雨楼发展壮大势力之后,咱们就与六分半堂争个输赢,届时自然大仇得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濯枝怎么可能不应。
“楼主……堂伯放心,我知晓轻重的,您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苏遮幕听此言,笑了。
他卧病在床,精力不济,便由他好好休息,苏梦枕带苏濯枝走出屋子。
“做好准备了吗?”苏梦枕问。
“什么?”
“你若无心参与这些江湖事,我便准备银钱送你离开,汴京是风云汇聚之地,不适合闲人居住。”
“我若有心呢?”
“那便要忙起来了。”
“需要我做什么。”
苏梦枕和苏濯枝二人皆是直白的性子,有一说一,两边都没有客套浪费时间的意思。
“父亲病重,支持我们的人大多被我稳住了,还需要继续安抚,但我们自己的堂口也需要有人去安一安兄弟们的心。我让花无错和古董跟你一起去。”
花无错和古董都是跟苏遮幕一起发展金风细雨楼的老人,也是苏春雨的故友,苏梦枕此安排不乏温情,有让苏濯枝跟那二人学习和交流感情的意思。
“好。”
苏濯枝停了一会,问:“你呢?”
“我打算备些礼去拜访朝臣。”
光有诸葛神侯的看好和权臣对苏氏一族的怜惜,在苏梦枕看来是远远不够的。
他还需要更多、更快地扩大金风细雨楼的影响力
苏濯枝点头,说好。
……
新旧党存在许久,早在神宗朝便你争我往,在朝堂上争个面红耳赤,然一开始还只是观念和政治主张上的不同,后来愈演愈烈,逐渐蔓延至不得不把身家性命也搭上。
这天子脚下的争斗理论上其实波及不到偏僻的地方,但无奈法令一向都是一下发便全国通行的,所以别处根本不知什么新旧党的百姓也遭了无妄之灾。
出于政治需要,募役法和差役法来来回回,青苗法起了又废,废了又重起,苛捐杂税的名目变来变去,弄得佃户们头晕脑胀,文人墨客都在赞颂官家的德政,可是不识字的百姓们交的税却越来越多,到了朱?受命组织花石纲时,凿桥破墙开路,更是流毒多个州县。
里正识几个字,不懂政治,也不懂变来变去的政策究竟是为什么,但是他知道村里得有人会识字,懂法令,不然叫大地方来收税的官吏糊弄了都不知道。
所以他组织村里人建了私塾,教大家识字,学那些听说能考科举的玩意,想供出来个秀才。
私塾需要交束?,磨娘子暂时还攒不够两个孩子的束?,但好在里正心善,跟先生打了招呼,村里即使交不起束?的孩子若是想旁听,也可以听,只不过先生不会回答问题,也不会批改作业。
小七有了这个学习识字的机会,乐得笑了好几天,小六也被他感染得心情好了不少,插秧的时候还会同磨娘子说几句话。
“小七这几天挺高兴的,刚好这些天活也不多,等他回来就不要做事了,叫他拿个什么随便的杆子在地上练练字。我瞧其他家的都是这样练字的。”
小六日常话不多,他大部分的话都对着小七说了,磨娘子也不知道他们兄弟两个时常嘀咕什么呢,不过她对二人关系好是乐见其成的。
她自己出生就是佃农,在地里长大,打仗时男丁被征走,她们这些女人便种田,她见过蝗灾大荒卖儿卖女、易子而食的,也见过粮食丰收的好年。后来莫名其妙被一个大官收入后宅,又莫名其妙被那些贵妇人们排挤出去,回到田地里生活。
磨娘子对这些遭遇早已麻木,她的其他家人到了如今早就死了,身边就剩下了两个孩子。
小六一看就随了她,脸很长,颧很尖,鼻子很大,而小七则很好看,磨娘子已经不记得那大官的长相了,她当时更多的是害怕,但她自己家里是没有这么好看的人出现过的,所以她觉得小七大概是随了那位大官。
可是小七的身体并没有很健康,平时还好说,若是老天降了灾,粮食不够,她也不知道怎么叫小七活下去。
好在小六虽寡言阴郁,但一向都是个有主意的,而且可能因为是双生子的缘故,他将小七的事当做自己的事一样关心,并不会因为自己做多了活就觉得不公平。这样到时候要是粮食不够,小六乐意分口粮给小七的话,他们三人忍忍也就过去了。
磨娘子没有意见,她的汗水滴入田地,没有擦,而是继续劳作。
她说:“好啊,那你呢,要不也练一练,我一个人照顾田地也行。”
“不用,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识了字知道赋税的名目又能怎么样,上头的人来说交多少钱,咱们不是还要交多少钱吗,我看上次来人,胡扯了个大数,里正半个字都不敢多说。”
“毕竟是上头的官,要是得罪了他们,我们谁也落不着好。”
小六冷哼一声,说:“所以没那个必要。”
二人聊了几句便停下继续干活了。
小六说话尖刻,磨娘子每每听到不合时宜的话便欲言又止,小六也心知肚明,不再继续延伸下去。
“我回来了!”
小七小跑着,朝着兄长和母亲跑来。
“怎么跑这么急,慢点,别摔着了。”磨娘子含笑道。
“我早就不会摔了!”小七说。
“看来上次被石块差点绊倒的不是小七,那么是谁呢?”
小六存心逗弟弟,他开口后,便看到了小七看天看地就是不说话的有趣模样。
“好了,不逗你了,今天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