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开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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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星草、赤乌流寇隐隐已经连成了一条线,她想要找的罪魁祸首,兴许就在线的另一端。

    现在只要她抓住一头,轻轻一拽,这条绳上的蚂蚱都会蠢蠢欲动,进入她的视线。

    裴承看着太子一步步走下阶梯,“不过臣有异议,殿下暂无执法之权,犯官应由大理寺权押送。”

    “哦?”太子侧眼望来,眸光沉沉,“看来裴少保是想跟着孤一道?”

    裴承在身后捏紧纸条,笑道:“职责所在,望殿下不要推却。”

    风吹动他的衣摆,连带着小纸条也轻轻摇摆,一个墨迹才干的卫字,若隐若现。

    /

    “太子要去泊州?他去那做什么?”

    “臣听闻,是与薛二娘有关。”

    “薛二娘就是那位泊州来的县令?”陈皇后推开陆女官送到手边的茶不用,坐直了身。

    她四十余岁,保养得当,容貌说不上极美,但大气端庄,发间鬓角上的首饰都很朴素,并不奢华,与寻常妇人差不多,谁能想到这位就是宠贯后宫二十多年,深得圣人信赖倚重的平民皇后。

    “我也听说过她,是个难得的人才。”

    陆展道:“薛县令治下的泊州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家家户户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泊州啊……曾经被赤乌流寇弄得横尸遍野,犹如人间炼狱般,”陈皇后眉间轻蹙,追思以往并不美好,“现如今好起来了,我也欣慰了。”

    陆展这才想起,泊州是皇后的祖籍,也是陆姨母和他娘的故土,他不由望向一旁的陆女官。

    陆女官接过话道:

    “当年娘娘与臣等离开泊州的时候,那里还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这么多年过去泊州一直还在动荡当中,如今重修秩序,百姓们收成也好,这位薛县令也功不可没。”

    “不错,她只是没有生作男儿身,不过这不是恰恰更可贵了吗?女子未必不如男子……”陈皇后感慨了声,又回头问陆展:“昭云还从未去过泊州吧,这次不如跟着太子,一起带着你母亲回去,你母亲最是想念金银山上那一颗桂花树,总说那处好安眠。”

    陆展行叉手礼,道:“谢娘娘大恩!”

    陆女官一路送着陆展从皇后宫中出来,也是为了和外甥多说两句话。

    “太子这次去泊州除了薛县令的事情,可还有别的目的?”

    陆展低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陆女官看了他一眼,叹了声:“你要帮太子瞒着,可是这风吹草低头,站在高处的人,一览无遗,什么也藏不住。”

    “姨母……”

    “听姨母劝,不要让太子再查赤乌流寇的事了,姨母是为了你好。”

    /

    金宝在西市坊门口迎接李相筠。

    “红贡院那边的头儿知道上回的事后甚是惶恐,要给七郎您赔罪,我也知道七郎大冷天的不愿意出门,可是这多个朋友总是好的。”

    “给了你多少好处,这么卖命说话。”

    金宝嘿嘿两声,比划了个手势,乖顺道:“老规矩,七郎八成,我拿两成就行。”

    李相筠哼了声,从马车上下来。

    大冷天她的确不爱出门,但是这一趟却不得不来。

    红贡院说小了只是个奴隶贩子,但是它背后还有盈国。

    大黎花了大代价让盈国老实待着,不扰民,不闹事,她是储君,自然要拿出点友好的态度,不能让这件事……

    “七郎,待会您什么也不用说,我来说,您坐着喝茶就可以了。”金宝一步步紧随,恪尽职守地当好左右和稀泥的中间人。

    李相筠边嗯声,边把手炉往后面递,金宝接下手炉,又接下太子的大氅,眼见一向怕冷的太子居然轻装上阵,满眼狐疑地跟了进去。

    一刻钟后,李相筠拿着劈开毛刺的桌子腿,指在那贼眉鼠眼的头儿眼珠子前,嗓音每温柔一分,那眼神便凶煞一分,“在长安,若让我再知道你们对大黎人下手,我能叫你们全部滚蛋,懂么?”

    鼻青脸肿的头儿被勒着脖颈,说不出话,只能猛点脑袋。

    “手炉。”

    站在远处发抖的金宝才连忙把手炉送还给李相筠。

    “还是暖和的时候,手脚灵活。”李相筠把发凉的手背贴在手炉顶上暖和,抬脚跨过躺地上捂脸嗷嗷叫的打手,径直往外,金宝抱紧大氅,环顾了一圈屋内惨烈的状况,缩起脖子,一言不发小跑跟上。

    走出好远,金宝才开始委屈:“七郎你这样叫我还怎么在西市待……他们一定会弄死我的。”

    “多请侍卫少出门。”李相筠没有半点同情,“对了,最近别来找我,我要出一趟远门。”

    “啊七郎你要去哪?”金宝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李相筠一走,这些人岂不是更会趁机报复他。

    李相筠看见不远处几道熟悉的身影,抬手让金宝闭嘴。

    “郡主怎么在这儿给人看病啊,不会吧,赵郡王府苛待人,都不给月钱花销吗?”

    “郭郎君,休要胡言,郡主行医并不收诊钱。”关娘子为郡主说话,但没人听进去了,还在那儿取笑。

    “郡主为何不跟我们说话?莫非是不好意思?”

    一名蓝衣郎君最是夸张,扮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拍着脑袋,道:“要是我撞见自己妹妹在外面做这样三姑六婆的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话了,你们说是不是?”

    旁边的郎君起哄,笑声四起。

    就连坐在桌前的病患都不由自主地在这笑闹声中站起身,躲到一边去。

    他虽然贫穷,但也知道药婆是底层,只能治疗女子隐疾,是不能见人的。

    “哎呦!哎呦!”

    忽然蓝衣郎君的后领被人猛地扯住,衣襟往后勒住他的咽喉,他不由往后趔趄了两步,一只手又按在他的肩头,大力把他面朝下惯压在桌上。

    “咄”了声,一把刀狠狠钉入木桌。

    郎君瞪大眼睛,视线里那雪寒的薄刃扎穿他的手背,鲜血汩汩往外冒,他的心尖狂颤,张开嘴却发不出惨叫。

    这时桌面上又坐下个人,长指还悠哉悠哉拨了拨刀柄,让薄刃左右晃动起来。

    “好了,现在你可以想一想,怎么说话,才能求神医给你疗伤了?”

    “七郎君!”

    但见桌上那人身着瑞锦暗纹圆领袍,颜色和脸上飞溅的几滴血一样,他的那副好模样,配上这几滴血真是又冷又艳,让人不敢直视。

    他挑起半边眉,环顾一圈,对其他几个吓傻了的郎君,冷嗤了声:“诸位,还不挪脚,都等着学怎么讲话吗?”

    嚯,太子心情不好,谁撞上谁倒霉!

    众人听到能走,如蒙大赦,立刻一轰而散。

    “郡主、郡主救我……”

    “就这么干巴巴的,是求人的样子吗?”

    李相筠又在那儿拨弄自己的刀,薄刃颤巍巍晃,那郎君的眼泪哗啦啦流。

    “求郡主、郡主、神医您行行好,救救我救救我!”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女子做医碍着你了?少看不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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