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景州茶税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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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有些哽咽,他小时候其实没这么爱哭,可上了岁数,眼眶子浅,总是动不动就流泪。而关家二叔此时也没了生气,暗自握紧了拳头。
“当时父亲拼了命换来一张出入阙州的官令,也因那时的操劳早早没了。他的那张官令,就是他为我们寻的正经营生,可您,太贪心了。”
关策谈起父亲,默默低下了头,可突然,他听到二叔笑了一声,紧接着就是有些无奈的语气说道:“正经营生?你猜猜这偷梁换柱的事情,是谁想出来了,你能有读书的头脑,你父亲功不可没。”
一瞬间,关策脚底一软,平芜立马上前扶住他,可还没等关策站定,关家二叔又继续说:“当日你中了举子,我第二日就快马往吏部尚书的府里送去一车龙井,而其中多半,都是黄金,不然你凭什么能替掉当时红极一时的进士?”
关策听着,只觉得后脊背发凉,他此刻也不用问了,他知道他的举人,怕也有叔叔的功劳。
可他这么多年坚持下来的原因,就是当时吏部尚书对他说的那一句“年少有为”。
原来他也是既得利益者,他也是,踩着那些茶农的尸体才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当时左大人刚就任,去他门上送礼的人络绎不绝,我们也是想着让你能少受罪,所以常往来于他的府衙。但你,”关家二叔说到这,看着关策时眼中满是失望,“你和人家较什么劲。他来景州历练一趟就去阙州当大官了,你何故与他闹得不愉快。”
此时的关策已经听不进去什么了,他只觉得浑身发冷,他只想要离开。
“小策,其实你也明白对吧,所以你才将刘郴藏到了自己府上,怕被陈京观发现。”
关家二叔这话一出,抓着关策的平芜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大了,他侧过头看了席英一眼,而席英的手慢慢扶到了剑上。
“所以,我与你们,早就是一丘之貉了。”
说罢,关策没有再作停留,他向自己的二叔举了一躬便走出院门,随后的一路上他都一言不发。
平芜与席英此刻对他充满怀疑,名为保护,实为押解,一前一后围着他。
“你们不用担心,我会与少将军自白。”
关策说着,又低下头苦笑,此时的他与白天看到茶农尸体时的他一样无力,但若说那时的关策是悲从中来,现在的他就是自惭形秽。
等三人回到客栈,陈京观早就坐在桌边候着了。他看到平芜向他递眼神,他微微点头示意。
“少将军,对不起,我做不到。”
没有意料中的失望和责备,也没有宽慰和关怀,关策的话说完,只剩下房中一片沉寂。
关策勾着腰窝在椅子上,可又不禁想要抬眼打量陈京观,而他刚一有动作,就听见陈京观低声说道:“所以你那日拦我,不让我去后院,是怕我看到刘郴吗?”
关策的眉眼微微一颤,随后只见他缓缓点头,然后屈膝跪在了陈京观面前。
“我一时的恻隐之心,害得您也要赔上前程。”
陈京观没有去扶关策,而是稍微朝他的方向靠过去,伏下腰,盯着眼前打颤的人。
“上一次我见到在我面前不停发抖的人,是害怕我要了他的命,那你呢?”
关策抿了抿嘴,将头压得更低。
“我怕您看不起我。”
“不,是你怕你看不起自己。”
陈京观一语道破关策心中所想,而眼前的人默默受着,已经心如死灰。
“是啊,我高傲了这么久,久得让我眼高于天,可我被迫低头的时候才看见,好多血啊,他们就倒在我旁边,他们其实是我的祭品。”
关策说着,突然抬头看着陈京观,歪着头笑了。
“少将军,你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明白,当你以为你自己干干净净一身白的时候,你的背后,有人咬着牙,满手是血的托着你。到这时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