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视频片段冶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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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妙??武帝时的冶铁场除云集于长安首都之外多半都分布在邯郸、舞阳、莱芜、鞍山。??咦这些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不错武皇帝的高炉选址多半都落在了河北。而河北??河北数千年后的河北依然是号称一地的钢产量能媲美世界之半的钢铁之都。河北的邯郸、舞阳山东的莱芜东北的鞍山两千年前是震动世界的钢铁枢纽两千年后还是震动世界的钢铁枢纽。
甚至来说这种选址离谱到了什么程度呢???但凡二十世纪以来修建的巨型炼钢厂你往它方圆数十里挖一挖多半都能找到汉代的高炉遗址。
??武帝严选了属于是。
从各种意义上看,人类还真是没什么新意的动物啊。】
汲黯微微有些愣住了。他倒不仅仅惊异于天幕只言片语中所泄漏的“铁官”的骇人数量(四十九处已经匪夷所思,但以天幕的语气来看,显然还要翻上一番),更惊异于那延续两千年的炼铁业,乃至于精准得不可思议的选址??如果阔别两千年之久的人都能在炼铁的地址上达成这样默契的共识,那是不是,是不是炼铁这样“鄙陋”的小技中,也是隐含着某种“道”的?
汉代士人鄙夷工匠,倒不仅仅因为“劳力者治于人”的观念,更在于某种意识形态上的轻慢??工匠的本业做得再好,终究是依赖于本能于经验,而难以总结为普适的理论,不能推而广之;仅仅局限于一人的“经验”,固然可以磨砺出能工巧匠,但又如何能教化百姓,治理朝政呢?让天下人都来与你做学徒练手艺么?经验是短暂而鄙陋的,唯有经传中精微高妙的理论,才是永世不朽、可以流传千古的。
但如果??如果“经验”也能流传数千年之久,这经验之中,是否也有同样不朽的理论呢?
汲公博学广闻,仅仅聆听着天幕的只言片语,便不自觉的思索起了极为幽深高妙的玄理。
皇帝则是满脑子的建功立业,为所谓“武帝严选”自鸣得意了片刻之后,立即开始琢磨起了最实际的内容??如天幕所说,邯郸、舞阳、莱芜等地被两千年来历代人物公认,想必是极好的冶铁场地。至于鞍山??鞍山倒不知何地,但听“东北”二字,莫不成与卫满朝鲜有关?
皇帝自觉逻辑准确无误,暗自点头欣赏自己的机敏,在心中为所谓“朝鲜屠为九郡”的计划又加重了一笔。
【虽然冶金史的学者曾为此自嘲,什么“开铁厂最好带考古队”、“你还能有老祖宗聪明”云云,但武帝时的选址,显然绝非“聪明”二字可以解释。那时绝没有物候地理水文等等的知识,铁官们能选得这样若合符节,背后必然是大量艰苦的尝试,也必曾犯下不可胜计的错误;而这种耗费巨大的尝试背后,没有国家力量的坚决支持,是绝无可能的。
当然,这种支持换来了极为丰厚的回报。冶铁技术的进步绝不止在于武器,毕竟武器也消耗不了各地冶铁所的惊人产量??即使以下限
估算,汉朝时建造的那些高达三米的高炉,一日也可以出铁一吨有余。
如此庞大的产铁量迅速自军队溢出,几乎立刻波及到了国家最重要的农业生产领域。自西汉中期以后,关中农民的耕作中便普遍出现了铁器的影子。原本笨拙、脆弱的青铜农具被更换为了远为强韧、牢靠的铁制器械,效率与耕作的质量立刻大为提升。武帝时,赵过费尽心血所开发出的“二牛三犁的耦犁之法,正仰仗于锋锐的铁犁??考虑到中世纪时欧洲人还要依赖六七头牛同时拉犁耕地,这人力畜力的节省可想而知。
战国末年,诸子对农业的估计是“中农食七人,一个中等的农民耕作的粮食可以供养七人;而到西汉中期,这一数字翻了两倍不止。考虑到这种惊人的农业飞跃,那么武皇帝及以后,大汉那种富裕得夸张的记载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这种富裕甚至都不是史书寥寥几笔“府库充裕可以概括。如果要窥豹一斑,就而今的考古来看,那么大汉的富盛已经不止于上层,而是由上至下蔓延沁润,真正形成了某种富贵浸淫已久,乃至不自知的风气??仅以大汉边境,北地居延为例;在仅有十余人戍守的小小烽火台之中,居然都有《仓颉篇》、《急就章》这样的识字书籍、练习书法的竹简,乃至大量的私人记录、信件。
换言之,纵使大汉蛮荒边境的将卒,所谓“恶少年、“刑徒出身的底层士兵,居然都能保有极高的识字率,甚至强烈的学习热情。
如果??如果对基层扫盲稍有理解的人,应该能够意识到隐藏在竹筒、教材、信件背后是多么沛然不能抵御的力量。这种力量竟然能横扫数千年一切习俗、言语、交通的阻碍,突破落后与迷信的种种封锁,将帝国的文字与意愿精准投送到最卑微、偏远、不值一提的卒子面前。这是怎样无远弗届、不可思议的力量?这是怎样匪夷所思、庞大无比的消耗?
自然,当局者迷,被这种力量所照拂到的汉军也没有意识出什么区别。而今发掘的边境军人的私人信件不少,但多半是聊家常琐事、抱怨上官,并没有什么对识字的感想;多半是已经将识字扫盲看得司空见惯,甚至不足为奇了。
但旁观者呢?与边境汉军相毗邻,那些连冶铁、农耕都尚不熟练,数百年来技术纯粹依靠外来输入的西域,又是怎么
看这些识文断字、求知好学的汉人士卒的呢?
西域各国没有留下什么文字,我们只能从汉人的视角稍稍窥探。无论太史公还是班大家都曾记载,说西域诸国的商贾一见到汉使,立刻就知道大汉强盛,相当顺利就能达成通商的共识。所谓“见汉之饶财,欲通不得”。这逻辑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细想却未免矛盾??汉使跋涉数千里,风霜雨雪下恐怕憔悴得都和野人相差无几,面对这样蓬头垢面的野人,商贾凭什么确定他的祖国富裕而又强大呢?
在这样的异域他乡,仅靠随身的珍宝乃至个人的吹嘘,恐怕都很难取信于人了。真正难于遮掩的,反而是某些不经意间泄漏出的细节??譬如,哪怕汉使带来的庸碌小卒都能识文断字;譬如,汉使貌不惊人,但当他侃侃谈起农耕,就是最高明的老农也必得折服。
这是真正的,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