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救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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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手抓着郑乐熙,另一只手弯曲抬在胸前,双眸狠厉盯向周遭阴气,口中念念有词,随即两指间跃起一抹红光:“天罡地煞,退避无踪,破!”
话音刚落,那红光飞出,疾如流星,状似飞狐,蹿向那团重重黑影,犹如穿针引线,那被红光穿透过的鬼影们,如同被夺了魂魄,一动不动傻站在原地,仰头追随着那抹奇异的艳红。
“砰”的一声,红焰似火,妖鬼烧灼,一霎屋内的黑气和寒意如浪潮般退的干干净净,耳边余留阵阵凄厉而愤懑的尖锐声,腥秽味顷刻消失。
屋内竟凭空多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淡淡甜香之气。
又见那红光小巧的身形胀大一倍,似有活物在其中翻腾晃动,任务一完成便飞回裴行俭指间,一眨眼消失不见。
裴行俭垂眸睨了郑乐熙一眼,不知她是不是被吓的,一张本就白皙嫩滑的脸此刻毫无血色,看上去竟比纯净的冬雪还要苍白些许。
冬安已跃至郑乐熙身边,心中懊悔,满脸尽是痛色。
裴行俭这才松开郑乐熙,什么也没说,只一脚踏进屋内,谨慎环顾四周。
郑乐熙鼻酸眼涩,劫后余生的看向冬安:“是我自己不小心挣脱开手的,冬安,你尽力了,我没出事,不要自责!”
冬安垂眸皱眉,嘴抿的紧紧的,一言不发。郑乐熙无暇开导他,只是喘着粗气,将目光投向屋中那个泰然自若的人。
裴行俭在屋内检视完一圈,七星莫邪剑还悬在空中,伺机而动。只见屋内香炉倒地,迷幻香已灭多时,门窗符咒部分损毁。如此行径,想来今夜并不全是低阶小鬼,定有高阶凶物混匿其中。
裴行俭若有所思,忽地想起适才那只戾气迫人,狠辣阴险的女鬼。
异动发生时,他故意隐在阵外,看得仔细。一涌而来的鬼群不外乎是老弱病残孤魂野鬼,面容可怖肢体却僵硬,实则并无厉害之处,一砍即灭,故他设了饵,又在中途调走了吴殷。
但那只女鬼不同,她混淆其中,分明不受引妖术的蛊诱。
“七哥,又来了!”
赵川刚喘了口气,才缓过劲来,这会儿又打起精神往院外杀去。
郑乐熙还没来得及庆幸,脑中嗡的一下炸开,心惊胆战地转头看出去,欲哭无泪。
裴行俭淡淡看了她一眼,不以为意的往放置着茶具的软榻走过去,随即唤道:“小丫头,让你家护卫出去帮赵川,你过来。”
郑乐熙一怔,知道形势严峻,眼下还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她抬眸示意冬安一眼,见冬安依依不舍的转身出屋,她这才快步跟上裴行俭的步伐。
裴行俭二话不说,用帕子净过手后,提起茶壶倒了杯凉水,随即从腰间摸出两张深绿色的符?,也不知施了什么奇异的术法,那符?瞬间燃起,火焰冰冷,灰烬不偏不倚正好全掉落在水杯里。
他提杯体贴的摇晃了两下,这才递了出去:“水有些凉,将就喝了它!”
郑乐熙愣愣的看向裴行俭,什么也没问,接过水杯仰头准备一饮而尽,然而,这水很冰还很……
符水刚过喉咙,郑乐熙猛然呛了一下,几欲呕出。
裴行俭似乎早已预知她会有这反应,两指冷不丁在郑乐熙下巴处用力一抬,迫使她的头高高仰起,那堪比泔水的符?水还未呕出,就已顺着咽喉滑了进去。
郑乐熙本能挣扎,双手用力拍打着抵在她下巴处的手腕,可男女力量悬殊对抗无果。
那东西口感冰冷,闻着无味,入口却如发霉腐烂的菜汁,令人作呕。郑乐熙咽如割喉,眼前之人却岿然不动。那水全部咽下去的瞬间,她恶心到浑身发抖,眼睑已潮湿一片。
确认这姑娘已完全喝下那水,裴行俭这才悠然松开了她。
郑乐熙面带菜色,被身体本能逼出的眼泪已从眼眶滚落,又见眼前递过来一杯清水,她怨恨的抬眼看过去,下意识捂紧唇,湿润的双眸满是戒备。
裴行俭轻声一笑,晃了晃水杯:“茶水,可以缓解一二,我不骗你!”
此人笑眼狡猾,眼底的态度却坚决。
郑乐熙略一犹豫,还是接过手,后退两步后,小心翼翼的轻抿一口,的确是茶水。
“你中了引妖粉,如今妖物倾巢而出,若不解这毒粉,太阳升起之前,这院里的妖邪只会源源不断。刚给你喝的符?水可解此毒,味道虽一言难尽,但好在见效快。至多半盏茶的功夫,你身上的异香便会消散,赵川和你这小侍卫也能歇息了。”
裴行俭似笑非笑的扫了郑乐熙一眼,随即掀袍在软塌一侧坐下,从容不迫的看向窗外的战况,他适才已在屋里设了结界,有他在,厉鬼进不来。
郑乐熙多少也猜到是一怎么回事,所以才多有配合。只是方才这人实在太过粗暴,难免令人心生怨念。
这才是这位大人真实的性子吧,狡猾,独断,霸道,胸有城府,深藏不露。
崔府里那一派儒雅温润、和气老实的书生气质都是骗人的!
可这人非亲非故,却无条件帮了她,这恩情总归比什么都大。
郑乐熙脸色虽惨败,却能明辨是非善恶,从小二姑母就告诉她看事做事需理性,想清楚这一层,她不由深谢道:“阿乐多谢裴大人今夜救命之恩!”
裴行俭嗯了一声,只是淡淡一笑,没再多言。
郑乐熙也不再出声打扰,在软塌另一侧坐下,一杯接一杯的灌着冰凉水,虽遍体生寒,但喉中那股恶味却渐渐得到了缓解。
她眼神紧盯着院外,余光时不时扫一下身侧之人,只因屋内实在太安静,裴行俭又太过从容。郑乐熙只是想确认,这位道术颇高的裴大人还在屋里,确认自己是安全的。
可是当她再一次端起水杯时,裴行俭却突然伸过手来按住她的杯口。他不知何时转过头来的,好心出言提醒她道:“这水冰凉,不比雪水暖和,你再喝下去,小心伤风腹泻!”
郑乐熙一愣,这才莘莘然放下杯子,抿唇不语。
裴行俭唇角微微扬起,有趣的看了她一眼,心道这丫头果真脸皮薄,他不过劝诫一二,耳朵又红了。他无声的笑了笑,又转头看向窗外。
两人单独待在屋内,郑乐熙虽有些局促,但整颗心却安定了许多,也不再那么闻风丧胆。不知为何,自这大人来了之后,她就没那么害怕了。
片刻之后,果真如裴行俭所说,庭院外的鬼群不再无休止的蜂拥而至,看来那符?水起作用了!
“小丫头,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竟惹来妖邪尸鬼报复!”,裴行俭忽而又开口,邪魅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郑乐熙摇了摇头,心里虽疑窦丛生,可她想了一整晚仍无头绪:“阿乐也想不通,无论是在扬州还是长安,我不曾得罪过谁,也从未与人结下过梁子,更不曾害过任何人,我也不知这祸事到底从何而起。”
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