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撞南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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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暗影里,关建伟见到庭见秋素来少见表情的脸上,蓦地绽出一抹怪异的笑。关建伟正是在这一刻意识到,庭见秋不处于正常人的范畴之中。
所谓正常人,再怎样热爱围棋,生存仍然是他们需要考虑的第一顺位。柴米油盐,衣食住房,种种现实的困难,横亘在正常人与理想之间。所以正常人会瞻前顾后,踌躇彷徨,为无法预知的未来胆战心惊。
庭见秋不是。
她也好吃、贪胜,有温度和欲望,平时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
唯独面对围棋时,她平静无波的外表之下,是一个什么都不顾的疯子。
关建伟知道,庭见秋太特殊,不是所有人都有如此坚韧勇敢的心性,敢将自己的一生赌在纵横十九道之间。至少,她做不到。但她仍笑了,像是被庭见秋的勇气牵动一样:
“好。姐,这本课本,你帮我收着。至少在定段考前,我只想着棋。”
正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课本上,关建伟曾费解的文句,突然具象成她此时此刻胸腔里鼓动的情绪,如涨满长风的船帆,使她突然很想往南墙上撞一撞。
天知道,最终谁会倒下,谁又屹立,如松柏恒青。
*
定段考前三天,谢颖和赵良甫,带着即将参加定段组或升段组的棋手们,在写字楼的天台上喊楼。
这是赵良甫在儿子高三那年学来的。都说定段赛,是围棋界的高考,参加定段赛的孩子们,当然也能学着高三的学生,在高楼之间喊喊,释放压力。
江陵棋院的十几名年轻业余棋手,争着在天台之上奋力呐喊:
“我要入段??我要做职业??我要一辈子下棋??”
“下一个九段??世界冠军??国手??就是我??”
“都说天道酬勤,狗屁天道??你倒是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我要下出??神之一手??”
庭见秋早已过了需要靠喊楼发泄压力的年纪,靠在一旁青苔蔓蚀的水泥墙上,眯眼晒着炙热的阳光,在微信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备赛间隙的谢砚之聊天。
【小燕子:羡慕啊,我当年定段的时候,没有这么好玩的活动。】
【见秋:那假如把定段赛前十二岁的你带到这里来,你想喊什么?】
【小燕子:你等一下,我找个没人的地方喊,发语音给你。你帮我在天台上放出来,声音调大一点,就当是我喊楼了。】
过了五分钟,一条不长的语音发来。庭见秋找了个没有小棋手聚着的角落,把手机音量开到最大,点开谢砚之的语音消息:
“庭见秋??云春市实验小学六年级二班的庭见秋??我们一起定段,一起做职业棋手吧??没有你,下棋太无聊啦??你一定、一定要来啊??”
盛夏,晴光灼眼,在高楼之上,如碎金拂动,刺得庭见秋眼底泛酸。
她长按语音键,攥紧天台之上触感微凉、锈痕粗糙的铁质栏杆,对着林立的高楼之间,探出前身,卖力呼喊:“我来啦??我来啦??我来啦??”
时隔十三年的回音,响彻沧海桑田、改头换面的城市建筑之间。
关建伟听到庭见秋那边的声音,抬起手肘碰了一下丛遇英,低声说:“你觉不觉得,谢九段对小庭姐姐很好?”
丛遇英皱眉:“我师兄对谁都很好啊,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巴不得变成八爪鱼照顾身边所有人的那种。”
“但就是对小庭姐姐不太一般……”
“为什么?”
“聪明?”
“我师兄也很聪明,他见过的聪明人海了去了。”
“嗯,温柔?”
丛遇英想起庭见秋不下棋时仿佛一切都与己无关的冷漠表情:“没有吧……”
“漂亮?”关建伟指了指脸。
丛遇英露出震惊的表情:“得了吧,她都快把我虐出PTSD了,我多看一眼她的脸都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