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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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员不耐烦朝老汉挥挥手,“不是这个码。”老汉提一塑料桶土鸡蛋,左挪一步出列操弄手机。继续,对天心方向努努嘴头也不抬,“你先。身份证我扫。”车厢号5床次13,下铺。行李不很多,平板笔记本数位板和一堆画稿手稿,一大捆笔,护肤品只随便抓了一罐清洁泥膜,衣物没叠,可以说是胡乱作一包硬塞,看起来像逃难也不为过。
逃难也说得过去。天心每每忆起暴食晕碳昏睡的六天半,更觉自己小小的四?公寓像个蚕食意志散发鬼气的昏庸魔窟。走了好!
天心十足幼稚。
从搬出明玉家到搬入自己的公寓,再到暴食严重发作、于是示弱、求助爸妈赶回广东,她做着一次又一次腾挪与闪移,春末至孟夏三伏这段日子里反复更改狭小的经纬坐标,在亚热带气旋以她不甚熟悉也无心留意的名姓登陆的时节,逃离这片内陆土地返回东南沿海。去见台风,去见台风后的草丛石径的满地蜗牛,去见垂下棕褐色长须脉的古榕树和叶隙漏下来的阳光,去见圆木饭桌上厉声敦促进食的父母和离饭桌三尺之遥的佛龛神像,去和可能出现的、暴食病愈的一丝微光会合。天心像行动迟滞的蛛爬左爬右,在逼仄的生活网里玩没意思的“冰雪融化”儿童游戏。
说到底她无处可去。最终学历待定、技能半瓶子晃荡、亲缘关系摇摇欲坠、收入水准时时玩大摆锤,一切都标定为可恨的“待定”。待定这个词在焦虑障碍眼里要做最小化运算,待定就是个零。什么都抓不在手心里。太可怕了。
为了撕开网,她留在c城;新网生长速度骇人,坍覆之后扭成毒蝎巨蟒绞死天心,天心能做到的只是收拾包裹,回到旧网的拥抱。旧网再邪恶,毕竟有温度、毒性缓慢、死期待商议。
有时她会想,为什么挣脱一张网外面还是一张网,慢性病果真是俄罗斯转盘加剥夺社交权利的无期徒刑。有时候她会想平凡庸碌真令人难过。也不是。没有能滋养一个人的自信心和恣情完成任意心愿的金钱真令人难过。要么她是个呆瓜;要么不要降生在这样的家。天心不是多清高的雅人,数不清多少次默默祈祷一笔横财,飘落一张终止一切“待定”、匡扶起她危乱秩序的福利彩票。多好!
天心终于理解张容医生叮嘱了多年“不要用旅游来解决痛苦情绪”一语的内涵。起初以为医生是担忧这个阶段自己如若无人看守跟陪,大街上晕倒有危险;后来她发现自己连“做不到按时完成c++上机考试”郁闷暴躁,纾解口都只有“戴耳机搭地铁跨c城大半个城区去暴走一天”这一项方法。
唯有离开现场。唯有逃避。唯有躲离事发地点、做把头埋进沙子里傻乐的鸵鸟假装刚刚都是蜃境、没有痛苦降临过。不能立即逃出门只好崩溃大哭砸物自残。
同理,她只有更换一处居住地址、换个省市兜兜转转,才愿意开启新的一期生活模式,革改延续已久又难以自拔、覆水难收、破罐子破摔的恶性循环。像某种净化仪式。意识到“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