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同床共枕(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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蹑手蹑脚走过去,坐在床沿许久,也未见她清醒。这与世隔绝的穷乡僻壤,时间的流速似乎都要慢上许多。
昨晚元?一直等到后半夜阿七醒了,才同她一起归来。
阿七一看房内只有一张板床,立即就要打地铺,他怎么命令都不管用,大有若让他睡地板、她就要以死谢罪的刚烈。
他盯着她肩头的箭伤,注视了许久,竭力用最平淡的语气说:“那就都睡床吧。”
几乎一瞬间,阿七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他感觉全身的血都冲到两侧脸颊,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终于,她低头轻声说“遵命”,然后躺到床上,不过须臾,就又睡了过去。
板床很大,他先是远远躺着,注视着她泰然的睡颜,有些欣喜、又有些失望。
很困很累,却怎么都睡不着,先是轻轻往她身边移了移,再移了一点,离她越来越近。他喉结上下滚动几番,手心全是汗、慢慢攥成拳,闭上眼,在心里默念。
“还有四个月。”
翻来覆去到天快亮才勉强入睡,朦胧之间,一声大笑突兀钻进睡梦。
“……何况殿下母子待她恩重如山,莫说只是赠她簪子,即便是即刻要了她的人、要了她的命,她也绝无半个不字,你可敢试试?”
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他瞬间清醒。
他再也睡不着,推开卧房门走了出去,在墙脚找到扫帚,生疏地打扫起来。
老太看了他一眼,眉眼愈加温和,也不阻拦。喂完了鸡,又颤巍巍地往外走去,走到很远地方的田埂停下,弯下腰慢慢拔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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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昌庆云巷,洛川别苑。
锦瑟在精致的紫檀月洞门架子床上醒来,藕色软罗帐低垂,绣满胭脂色的芙蕖。床的对面搭着一张榻,榻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鸦羽似的睫毛不断颤抖。
本想叫醒他,却又看到满地衣袍上干涸的血迹,不由打了个寒颤,轻手轻脚躺回原位,动也不敢动。
锦瑟本来叫什么无人知晓,六岁前她沿街乞讨,所有人都叫她“花子”。
六岁后她被一个自称“妈妈”的人养起来,教些吹拉弹唱、骨牌双陆,还说她是什么“瘦马”,她至今不知好好的人为何被称作“马”。
养到十五岁又换了个名字,叫豆蔻。
后来,她才知道,所有“瘦马”满了十五岁,都会变成“豆蔻”。
那晚,盛装的她坐在倚翠楼的高台上,竞拍初夜、价高者得。
四周贪婪的眼神像是无数触手,层层叠叠蠕动着伸过来,扒开她衣裙,将她看得一丝不留。
虽早知有这一天,临了还是害怕得打颤。
“二百两!”
“三百!”
“三百五!”
……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五千金!”
四下瞬间悄寂无声。
“她从此只属于我,与倚翠楼再无干系。”
她错愕着定睛看去,坐那儿的是个很漂亮的少年,眼神清澈、唇若花瓣,只静静坐在那,却总能叫人一眼注意到。而他的孤寒,连环绕他的空气似乎都冷寂如雪。
那少年买下她之后,出门转头就将身契交还了她,这前所未有的大好事让她十分不安,主动问他,是否真的不需要自己做什么?
少年思索片刻,说自己刚修的宅子很空,如果她愿意,可以住进去,只要每天生活得幸福快乐就行了。
她说,自己飘零了十几年,无父母兄弟,除了跟着他无处可去。
于是,她从倚翠楼的豆蔻,变成了洛川别苑的锦瑟。
少年很忙,白天几乎不着家,若晚上回来得早,会与她一起吃晚饭、喝喝酒、说说话,然后自己回房独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