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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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做宴席呢,讲究食材高级,用料十足,好比干贝扒乌参、干贝黄肉粉丝、红烧比目鱼、佛手燕菜、鲍鱼裙边、松鼠桂鱼、芙蓉鲍片、乌参扒鱼肚、酿海盖、蟹黄鱼肚、虾子鱼唇、酥炸驼峰、紫鲍烧驼掌、姜芽豆豉鸡。”玉姐儿馋到用手挠床单。
“先来一道干贝扒乌参,将乌参开水下锅烫一遍,找一个砂锅,先放四根筷子垫上竹篦子,再放上乌参,再放一层竹篦子,放上干贝、火腿、鸡块,倒入山泉水,大火烧开后小火煨烂熟。”
玉姐儿听得津津有味:“然后呢?可以吃了吧?”
“熟了还不算完呢,要将汤汁煸炒勾芡,干贝搓散,淋上鸡油,浇在乌参上。这才算是一道菜,有些摆盘精致的还要加上小油菜萝卜花装饰,一道菜色香味俱全,才是真正的讲究。”
听得玉姐儿口水直流:“妹妹,我去灶房里看看有没有今夜剩下的饭。”
说罢就起身和衣要出门,都顾不得外面还下着雨。
宓凤娘睡得迷迷糊糊,还惦记吩咐一句:“叫你爹陪你出去。”说完又翻身砸吧下嘴,睡着了。
叶大富鼾声如雷。
玉姐儿不忍心叫爹,叶盏自告奋勇:“我陪你去。”
叶璃点点头:“去吧,你俩一会不回来的话我就推醒爹娘。”很冷静。
逗得玉姐儿点她鼻头一下:“小机灵鬼,就你会充大人。”
汴京城里虽然没有宵禁,但今日下着雨,百姓应当是早早睡了。
外头街面没有往日喧哗,只听见雨声哗啦啦,外面黑漆漆一片,连灯火都少见。
玉姐儿开了灶房,窗下熟悉的位置摸了一根引火奴,又舍不得,放了回去:“算了,灶房里我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饭。”
她摸黑走到切菜板边上去摸索,那里有从陶家打包来的炸素丸子。
叶盏打着哈欠在旁边等玉姐儿,忽然身形一僵。
那水缸边的黑影是什么?黑乎乎,似乎有个人蹲在那里?
她刚要本能尖叫,却生生捂住了嘴,因为看见那黑影动了下。
更大的恐惧铺天盖地袭来,叶盏的血刷一下全凉了。
不等反应,叶盏本能几步冲到玉姐儿旁边,抄起案板边的菜刀,一手捏了捏玉姐儿:“给爹他们几个带点,别吃独食。”
爹?爹不是睡得正香?玉姐儿刚想问,就感觉妹妹重重捏了捏自己的手几下。
姐妹间的默契让她没质疑,也跟着嗯了一声,捧起了陶碗。
叶盏佯作无事打了个哈欠:
() “走吧回去睡,陪你拿了吃食你可不能再挤我了。()”
“?敧??し?葺????偛?恏?????慷??()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玉姐儿机灵,几下就领悟了妹妹的意思,
幸好夜黑,没人看见她捧着陶碗的手在微微颤抖。
从灶房出来明明只是几步路,却让姐妹俩双双觉得走了很久很久,等进了屋里,叶盏赶紧把门闩上。
玉姐儿放下碗就去低声摇醒爹娘:“快醒醒,咱家灶房里爬了一个贼。”
“贼?”宓凤娘一股脑爬起来,“是来偷铁刀铁锅的?”无怪乎她这么想,铁器是底层老百姓很重要的财产,偷铁器的人不在少数。
“不是。”叶盏挥了挥手里的菜刀,赶紧把刚才的情形告诉爹娘。
不是贼,黑灯瞎火躲在人家灶房,莫非是个江洋大盗?
这下家里人再也睡不着了,偏偏两个有武力的男丁都不在家,外面下雨,要喊人也听不见。
叶盏当机立断:“我们全家继续睡。”
叶大富要辩驳回去,却发现女儿这法子可行,全家出去捉贼?黑夜里也不知对方同伙人数,打不过如何是好?脚印或被大雨冲刷、呼喊声会被雨声遮盖,叶家人无论如何都占不了上风。
要出门去找巡逻的士兵,只怕自己前脚出门后脚家里人被害。
要是全家一起浩浩荡荡出门找士兵,人家就明白是自己的藏身之处被发现了,万一被人家记仇标记下怎么办?
只好全家在黑夜里静坐。
正忐忑着,忽然听见外面一声大喊:“哪里跑!”
随后是纷纷脚步声,听着似乎有许多人跑进巷子,还有呼喊和刀剑撞击的声音。
叶大富从门缝里看了又看:“是官府的人!进了灶房!”
等了片刻功夫,就听有人呼喊:“大人,捉住了!在这里呢!”
叶大富实时播报:“押着贼就走了。”
贼被押出了巷子,叶大富才敢开门,装作才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开门:“外头何事啊?”
又捂着嘴装作才看见吃了一惊的样子:“呀!有贼!”
“啊呀!这是怎么了?”宓凤娘演技也好,“咦,这不是裴大人吗?”
叶盏觉得奥斯卡欠爹娘两座小金人。
叶盏从他肩膀侧看过去,就看见裴昭。
他穿着蓑衣,明明这种蓑衣衣形臃肿,却仍看得清楚下面劲腰挺拔,身姿端直。
裴昭也在看她。
准确说,是看她手里举着的菜刀,在灯光下反着银光。
而宓凤娘夫妇还在演戏:“怎么会有个贼?真的假的?”
“天爷啊!真的是贼?”
叶盏:……
她默默放下了菜刀:“爹娘,别演了,裴大人发现了。”
裴昭耳朵动了动,朝叶盏又看了一眼,虽然唇角还是绷着动都没动,但眼角多了丝笑意。
叶盏也冲他笑了笑,雨夜喧哗的人群中,两
() 人四目相对,似乎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
叶盏忽然觉得耳朵有点热,她不自然别开脸去。
裴昭并未在这里停留许久,很快就带着士兵们离开了。
因着叶家灶房是发现犯人的地方,叶家人便有幸知道了点案件进展。
原来这贼才是宝箓宫至酸枣门那几条命案的真正凶手!
宓凤娘可激动坏了,天刚亮就抓着瓜子就去找巷子里的街坊们聊天。
他们几个聊来聊去,拼凑出了案子全貌:
当初抓到大食商人后大家便都想结案,谁知大食商人抵死不认账。
司理参军执意要结案,但裴昭坚持要彻查,索性请了法曹行参军帮忙继续追究这案子的来龙去脉。
就连大食番坊的番长都极为不满,跟开封府抗议了几次。
但裴昭觉得疑点重重,顶着巨大压力继续审问,终于在大食商人无意说的一句证词里发现了端倪。
他说:“入住番坊以来,有位后巷里的人跟我吵了几次嘴。”
第一次调查时没人把这当回事,只走访了他隔壁邻居,没想到要看看他家后巷。
裴昭一查就发现了不对。
这位跟大食商人吵架的邻居苏生有个营生,他在文思院所属“四十二坊”中做工匠,专门负责“犀作”。
而犀作工匠频繁接触犀牛角,技艺高的工匠能充分利用一点一滴边角料巧妙雕刻,可以说是偷藏些边角料无人得知。
而案发现场也频繁出现大量犀牛角吊坠。
当初大家都觉得牙犀为朝廷所定下的禁榷品,普通人手里没有,定然只有外来的番邦商人才会有。
却没想到本朝的犀作工匠也能拿到。
再深入询问大食商人和其余街坊,才知道这位大食商人每日里呼朋引伴,歌舞不休,常常深夜还在莺歌燕舞。
大食商人们又喜欢喷香水用香料,整个家里气味刺鼻。
而大食商人家的后窗正好对着犀作工匠苏生的家。
苏生心灵手巧,但性格孤僻,没有家人朋友,对清静的要求度很高,因此两人因为吵闹声和香料声吵了几架。
甚至打了一架还一度闹到了官府去,但因为大食商人的身份特殊,案件被移交到大食番坊的番长,那里有类似外交豁免权,这件小纠纷就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裴昭警觉,叫人开始跟踪调查苏生。
再仔细追查才发现几桩案子案发前后都有苏生身影。
因此正式开始抓捕,苏生也是个机敏的,看见巷口有衙差,立刻跳上了一辆路过的牛车,趁着雨夜在城里逃亡。
跑到了叶家,却被官府抓走。
宓凤娘带着好几拨人来灶房参观:“瞧瞧,就在这个水缸后面。”
赵夫人咋舌:“听说是个杀人狂魔呢。”
听说苏生是生性冷血,第一次家里长辈病痛难耐,他便提刀让长辈早日解脱,临了又灵机一动伪造成大食人的
杀人现场。
本来想嫁祸给大食人,奈何这个案件无人侦破成了悬案。
又过了一年,苏生却忘不了杀人时血液四溅的痛快,于是终于忍不住再次杀人,从此不停四处作案。
每次作案他都会留下大食特有的犀牛角吊坠,材料是他从文思院偷来的,还特意雕琢成大食风格,为的就是迷惑衙差们,嫁祸与大食人。
也是大食商人自己倒霉,他自己偷税漏税,看见官府探访,立刻心虚吓得提脚就跑,因此被官府怀疑上了。
要不是有裴昭大人,只怕他要被冤枉成几桩凶杀案的凶手了。
宓凤娘嗑着瓜子,总结了一句:“我瞧这裴大人倒不错,看着是个好官。”
家里成为了连环凶杀案现场,她着急忙慌带了好多邻居来参观,眉飞色舞讲解,好像自己才是破案的主角。
一脸的与有荣焉不说,说起裴大人也是满脸自豪:“我们裴大人。”
“上回在大相国寺他捉人时我也在场呢,我算是看了这案子全程。”
叶盏摇摇头,不去管亲娘,她要四下查看摊子呢。
这铺面并不好找,夜市生意好,铺面供不应求,就算偶然有放出来的也是价格高昂,不是叶盏现在能付得起的。
好在经纪人很好,和颜悦色耐心给叶盏找寻了一处又一处备选方案。
这也是大宋特色,汴京城里做什么事都讲究找中人、经纪,这卖房子也寻了中人,买卖东西通过经纪、中人这样的中介角色免了许多经济纠纷。
叶盏还特意问了中人一句:若是要买卖这附近的房子须得多少钱。
对方果然很有职业素养,没有大惊小怪,而是认真核算过后告诉她一个数据,大约需要三千贯,倘若是再大些地方只怕还要更贵。
跟经纪聊天之余,叶盏又随口问了汴京城住宅的价格,心里也有了底。
等以后赚了钱先买下这处店铺,再买下住宅,以后家人也不用租房。
走遍州桥夜市,终于在旁边巷子里找了一处合适的铺面。
店铺大约有十平米左右,并不大,好在店铺内椽木结实房舍高大,看着不错。
店里还有上个店主剩下的东西,这家店上一个主人家原先是做凉饮子的,因着手艺高明深得街坊们信任也能有些生意糊口,
再加上房东家里照顾,几十年没涨过房租,因此能在这里立住脚跟。
这家店铺墙背后就是大名鼎鼎的州桥夜市——的河。
严格来说不算州桥夜市范围,又背对着夜市,因此生意很不好。
这也在情理之中,老百姓买东西肯定是去更加繁华的州桥夜市,只不过多走几步罢了,导致这里还不如普通街巷上的店铺。
叶盏想了想,还是决定租赁下了房子。
来签约的是个老年男子,长胡须,人长得和善,倒不急着签约,先问问叶盏父母家人。
听她祖籍在郊区务农,被拐子拐走后近日归家,如
今开了个食铺,这才点点头:“甚好。”
所以这是房东面试吗?
叶盏以前听说过某些国家房东会对租客严格考察的逸闻,却没想到在大宋也遇上了,她想想还是实话实话:“我家人现在不务农了。”又将家人职业一一告知,表达自己家并不是房东想象中身家清白的耕地务农之家。
没想到对方也没偏见:“能自力更生便是大善。”
看来是通过了面试,叶盏松了口气,那房东除此之外人倒和善,听闻叶盏想赁下房子也是做餐饮后很高兴,笑道:“那我给你一道凉饮子秘方,你以后还可以做来尝尝。”
租房送秘方?
叶盏再次愣住,房东笑:“上一个店家有道招牌就是用的我家秘方,生意一直甚好。”
“也不收你钱,白送,只要你做了饮子每日给我家府上送一碗便是。府里灶房做这个太麻烦了些。”
“那府上为何不自己开店?”叶盏糊涂了。
房东摇摇头:“《礼记》里说,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伐冰之家不畜牛羊,我们家不与民争利。”
看来是遵循古训的守礼之家,叶盏还是第一次接触古代的君子,顿感大开眼界。
有些杂志鼓吹西方的绅士风格、骑士品德,这么看来我们大宋君子人家也不差嘛。
叶盏询问过后确定房子可以拆墙改造这些细节后,便与这位房东签订了协议。
房子的赁金是六两银子一个月,还要给中人二十文钱的中人费。
叶盏眼睁睁看着银子交出去,顿觉心痛,她开小食摊一个月才赚了这么点钱呢,不过她很快勉励自己:能交出去就能赚回来。
房东宽厚,还给她预留了一个月的改造期,这段时间是不收赁金的,叶盏抓紧时间紧锣密鼓开始改造。
小小的门面不过十平方米,一般是一分为二,前面待客后面做饭。
叶盏却没有采用这种方式,她将锅灶摆在前面,为的是让过往行人都能闻见饭菜香,知道这里有家食摊。
砌好锅灶,又将家里原先一些锅碗瓢盆搬过来,
店里还有前一任留下的一些炊具,叶盏挑挑拣拣,捡外观良好还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索性卖给收破烂的商人。
她看那案板木边沿都有轻微的霉点索性都扔了。被宓凤娘嘀咕了两句:败家。
但叶盏还是坚持不要案板,木头案板最容易发霉,看着是一点小污渍,可是木头纹理里头不知蔓延了多少,绝对不能用。
买了新案板,又添置了二手的桌椅板凳,这些物件又是神通广大的金哥儿从他哥们那里淘换来的。
这还不算,叶盏又寻了泥瓦匠。
决定将那墙打上一个洞,开个窗,从窗里向外面兜售饮食。
她既然邻近州桥夜市就定要分一杯羹,这样开一扇窗,坐船的游人能从窗口里买吃食,河那边的游人也能从窗户看见这边食客在吃什么,吸引他们过来,再有就是食客们也能吃着饭欣赏外面
的州桥夜市。
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等开好了墙洞,店铺也布置得差不多了,再将叶璃原先画好的幌子挂在了大门侧面,店铺算是布置停当。
邻居们很热情,见这里又换了新租户,便提着茶壶果子上门,请叶盏喝茶,给她指点附近木柴哪里买、淘井哪里请人、最近的菜摊怎么走这些生活琐事①。
叶盏被汴京城淳朴的民风打动,也给邻居们回赠了些自己做的枣泥糕和笋肉馒头,算是投桃报李。
与邻居们攀谈,叶盏探听到这爿街坊们的情况。
这条街上左右纵横也能有几十条巷子,街上人家都较为富庶。
叶家原先住的炭场巷是卖炭的地方,堆着黑炭,来往地面都是黑的。
可这条街铺着大块的青石条砖,看着就很大气规整,巷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连半点槐花都没有沾染。
一看就是有钱有闲人家。
一打听果然是,这条街上人家借着地利之变,要么在夜市上自己做点小生意,要么索性在夜市有铺面收租。
因此很是富庶。
店铺里经营变也要变化,原先是卖炒面,如今也还卖炒面,却不能只卖炒面。
这样叶盏便决定改变自己的经营风格:一方面保留炒面吸引原来的老顾客,一方面增加新的高价菜式吸引现在这些富庶的新顾客。
开张前几天,叶盏特意在摆摊时跟每位路过的食客都指明了自己家新店的位置,还说老顾客来一定打五折。
玉姐儿担心生意不好,在叶盏装修期间索性自己每天推着太平车在原先的位置守摊,一边指引老客户过去。
寻了个好日子,在门口噼里啪啦放了鞭炮,叶二姐食肆便开张了。
汤大人如往常一般想去吃一碗炒面。
却在原先位置只见到老板的姐姐,指点他:“现在我们食摊搬到隔壁那天后巷了。”
那后巷背街,并不繁华,但汤大人还是点点头:“好。我去看看。”
他带着几位同僚,聊着天就往那边走。
远远看见“叶二姐食肆”的幌子在风里摇晃,再看门口花草众多。
最外面摆了一长条茉莉花,枝条繁盛,正是花期,绿叶下面点点小白花,自然成为一条分隔线,将街面与食肆分隔开。
显然是店铺内位置不足所以才借用了一部分街道,这在汴京城屡见不鲜,只要不超过街道司摆放的红线便是合法合理。
只不过旁人家是突兀在街边摆些桌椅板凳,可叶二姐家却是用花做隔断,看着极好,
外面用茉莉花统一隔断,里头各张桌子间却用金盏花分隔,
仔细看栽花的花盆都是自己用木板钉的简陋花盆,看着粗糙,可是搭配上
门外花影萧疏,看着有点意思。
门口的砖头上铺了一层木板,从未见过这种装饰,倒显得店铺有点野趣。
店铺屋檐下雕花的鸟笼,里头没有鸟,笼门不见
,显然是废弃的坏鸟笼,但却被叶二姐放土种了一簇凌霄花,
红的黄的花朵自由自在倾泻而下,像是店门口多了一道花之瀑布。
汤大人这些同僚都读过书,当即纷纷赞叹:“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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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大人也很意外,原先他就只看着叶二姐家食摊整齐干净,却没想到叶二姐本人这么兰心蕙质,有个店铺立刻脱胎换骨。
虽然地方简陋些,很小,但布置的格调和背后体现的意趣,却与许多高档的酒楼都差不多。
再往里走,见门口是锅灶,侧面放一个翠色屏风遮挡,
再里面便是客人们坐的地方,小线香袅袅升起一股青烟,墙上贴了金花笺,墙上铺着版人高的夹毡软帘,最正中的墙面挂着洒蓝草书板联一份,横批“人间有味是清欢”。
乍然看见这爿小店,觉得清爽怡人,可走进一看却觉韵味十足。
几位大人咀嚼着横批内容,都觉这句诗好。
店铺里装饰得这么好,那吃得怎么样?大家不约而同想到这个问题。
有位胡大人嘴快:“我要一份红烧肉炒面。”他上午在衙门枯坐,惦念这一口惦记了一上午。
“好嘞。”叶盏飞快应下。
胡大人很得意,飞快瞥了同僚们一眼,今天先做他的,他吃同僚们眼巴巴看着,嘿嘿。
汤大人却没理会那得意目光,他环顾一圈:“有别的什么吃食吗?”
叶盏指着灶台旁的几盆菜:“我们现在有各色菜肴,您看着想吃什么就可以点菜。”
诸人这才看见灶台旁设置了一个大桌子,上面摆放着几个大盆,叶盏掀开上面盖着的白色纱布,大家便看见里面的美食:原来里面装着各色菜肴。
叶盏一一介绍:“有猪蹄肉酢、各色兜子、糖醋排骨、糖醋藕带、桃仁鸭方、核桃酪、枸杞雏鸽汤,都是今天的菜式。价钱都挂在各自木盆上。”
什么,有新花样?
食客们立刻围了过来,汤大人看了看,果然很诱人:“那我要兜子和糖醋排骨两样。再加个核桃酪。”
其他大人也纷纷点菜:“我要猪蹄肉酢和枸杞雏鸽汤。”
“我要桃仁鸭方。”
几人纷纷点菜,一开始那个得意洋洋的同僚笑容消失了。
他没想到今日能有新菜式,这样就算自己先吃上炒面,可同僚们都在吃新花样啊!
这家店老板做炒面那么好吃,做别的菜也肯定很好吃。
失策啊失策,后悔啊后悔。
他立刻开口:“我的红烧肉炒面以外还要个糖醋排骨,对了还有枸杞雏鸽汤。”
“好嘞。诸位请稍等。”叶盏一一应下,她做事麻利,很快就给各位大人上好了菜。
这也是她事先准备好的,汴京城里的饮食着实丰富多彩,烤肉烤肉都有,要推陈出新唯有独辟蹊径。
以前炒面独一份,如今最好是先做定食,每日一换菜单
() ,让食客们感受到新奇感。
做菜都是事先做好一大锅放在木盆里,这样食客来了直接盛饭就行,减少他们的等待时间。
而且固定做好一大盆,售完即止,也方便采购原材料,避免食材浪费,增加成本。
汤大人迫不及待开始吃饭。
饶是他一贯稳重,夹菜的筷子也忍不住比平日里快了几分。
兜子是大宋城里流行的一种饮食,类似包子饺子或者现代的贵州丝娃娃,半透明的绿豆粉皮包裹上各色馅料后捏成半圆形状,倒扣过来就如一个小布兜,因此得名兜子。
食客只要跟叶盏吩咐吃哪种馅料,叶盏便会将馅料都包起来。
汤大人各色馅料都要了一遍。
因此看上去色彩很丰富:雪白的豆芽、红的胡萝卜丝、绿色的瓜丝、白的炒猪肉丝,还能看见红彤彤正往下流淌的茱萸红油。
吃上一口,各色馅料咔嚓作响,绿豆粉皮则糯软一片,让人很是满足。
汤大人很满足,又夹起一筷子糖醋排骨,
这道菜却简单,精挑细选肥瘦相宜的猪仔排切成小段,油炸后加糖醋汁爆香。
可店家做完后排骨紫红光亮,油润的勾芡汁裹着排骨,吃进嘴里酸酸甜甜,开胃又好吃。
另一位大人则在享用猪蹄肉酢。
猪蹄肉酢是选用上好的猪蹄膀,去骨,洗净后再切块煮熟,等到煮熟后再加入香醋和花椒油搅拌。
猪蹄膀本身弹性十足,微粉的肉皮下面是白色的蹄筋,被烹饪后呈现出浅黄色,
店家盛放的盘子也很讲究,是褐色粗陶碟子,古朴中带着一丝豪爽,正好搭配猪蹄膀。
他轻轻闻了闻,香醋的酸味、花椒油的冲鼻,两种味道交融,一个劲往人鼻子里窜。
引得人口水直咽。
吃进嘴里,嘴巴发麻,花椒油霸道的滋味立刻先声夺人,可是却不讨人厌,
随后便是香醋的香气,这应当是黄米发酵的米醋,微酸中还带点甘甜,与别种醋不同,可见店家做这道菜时肯定是费了心思。
花椒为主,香醋为辅,之后便是草果砂仁两者的香气,淡淡的,并不喧宾夺主,但也恰如其分占据着自己的一席之地。
咬一口蹄膀,蹄膀煮熟后又被凉拌,所以燥热气息半点全无,凉丝丝的,正好适合炎炎夏日。
要微微用力才能咬下蹄膀,并没有煮得太软烂,不过食客觉得这么处理正正好,这道凉拌菜又不是红烧蹄膀,吃得不是软烂而是柔韧,这样子微硬才好咀嚼呢。
他很快就将整道菜吃光,还嫌不过瘾:“再来一份。”怎么这么不经吃呢?
咂吧下嘴,尝试一道糖醋藕带。
虽然都叫糖醋却和糖醋排骨完全不同的风味,这道完全是凉拌菜,吃起来酸味更重些,一口就把夏日里的闷热一驱而散,让人胃口大开。
藕带细而嫩,吃一口又嫩又脆,丝毫没有老藕的拉丝和韧劲,
虽然只是一道小凉菜,但丝毫不输于其他的菜肴。
几位大人吃得心满意足,各个挺着吃得鼓鼓囊囊的大肚子回衙门上衙。
裴昭没想到衙门的官员们谈话又变了:“今天吃得真香啊。”
“糖醋排骨我吃了两份,没想到猪肉都能做那么美味。”
他有些好奇,忍不住多问一句:“汤大人,怎么今天不去吃那炒面了?”
要知道汤大人整整一个月都在议论那炒面如何美味,如何好吃,怎么忽然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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