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十九章 月考?终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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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的下午,在又一个小星星在课间爆发,上气不接下气地抽泣着说自己什么也不记得大脑一片空白之后,瑟拉米克和欧茨终于决定先暂时放下没写完的作业,制定一个共同的计划表。这是两人中午就商量好的,不止关于课业,更是关于作息饮食。欧茨强烈建议瑟拉米克把那两小瓶新药都丢到垃圾桶里??“它们属于的地方”??但介于后者对自己在课上保持清醒及晚上正常入睡的能力没有多少信心,最终药片还是被保留了下来。附带条件白天最多吃一片,而且是在早晨;晚上只有实在睡不着才能服用。饮食方面两人则都需要调整,瑟拉米克惊讶又愧疚地得知欧茨已经连着两天中午什么也没吃了。于是一份新的菜单在平板上被条理分明地列出,放进了两人共享的文档,里面充满了蔬菜,粥类等等清淡且营养的食物。作息时间也同样被调整,两人约定早上四点半起床,留一小时的背书时间,但晚上必须在十二点准时熄灯,不能再熬夜到一两点。瑟拉米克看着自己平板上新出现的计划表,不得不承认在一周以来,她第一次略微地感到了安心。周五的早晨,班里的寂静达到了顶峰。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月考前的最后一天上学日。考试定在周一周二两天,周末虽然当然会有作业,但大部分老师都不会布置太多,为了给学生们留下一点可怜的复习时间。这一整天,只要班里没有老师在场,所有小星星都保持绝对安静,这时任何声音就好像往一片死寂的湖水中投入一块石头,荡开一圈圈令人恐慌的涟漪。瑟拉米克就连翻动书页都小心翼翼,尽量让平滑无皱褶的化纤纸无声地落到属于它的位置,用电子笔时也尽量不让磕碰声太过明显。她已经完全放弃在教室喝水了,因为拧开杯盖发出的声音足以让好几双眼睛刷地转过来怒视着她。欧茨看上去也快要被这寂静折磨得疯掉,瑟拉米克好几次看到小花栗鼠一边写字嘴里一边无声地念着什么,她猜测为了帮助集中注意力,在欧茨的大脑中,一场有声课堂正在演播。这种紧绷的寂静已经到了如此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以至于当每节课的老师进教室时,瑟拉米克都感到一阵释然。或许是出于某种好胜心,又或者纯粹是寻求安慰,周五的小星星们一见到老师就匆匆围拢过去,七嘴八舌地问着各种最基础或最奇怪的问题。老师们似乎已经习惯了每一届学生在考试前的躁动,不受干扰地干着自己的事,偶尔应付两声。由于围在身边的学生太多,老师们在移动时都仿佛暴风雨前的乌云,周围是灰色的暗影,走到哪里都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动。虽然瑟拉米克认为这种行为与她和欧茨在旧书中读到的,过去人们的“迷信”行为极其相似,甚至对自己的无动于衷暗暗庆贺,但当上午最后一节数学课,Z问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又着重看了一眼瑟拉米克时,后者还是不免感到一阵骄傲与兴奋。欧茨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或许是出于两人刚刚修复的关系,最终只低下头继续在平板上把棱锥几何图翻来覆去。
餐厅的隔板被拆掉了,瑟拉米克一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得以看到班里同学吃饭时的样子,一时竟很不习惯。然而她很快发现班里大部分小星星面前什么食物都没有。每个人或死死盯着面前摊开的课本或平板,表情呆滞,好几分钟也不见翻页;或闭着眼睛皱着脸,嘴型不住变化。如果不是刚刚和欧茨制定了计划表,瑟拉米克觉得自己也会出于各种合理不合理的缘由加入她们??当你身边所有人都在奋力学习时,吃饭变得意外的困难。
沉默一直持续到晚自习。平时周五她们只用上到下午的第三节课,但由于考试临近,今天的所有课程都照常进行,只是晚一晚二的小测换成了自习。瑟拉米克几次从平板上抬头,都看到欧茨出神地望着窗外,她的平板松松地握在手里。入冬后的天空在下午五点就黯淡下来,到了现在已经是漆黑一片,只有路灯黄色的光点把世界断断续续地谱在一起。不远处操场上传来了体育方向的高年级训练的呐喊声,和球类闷闷的撞击声,但从她们这个高高的狭窄窗口望出去什么也看不见。终于,在晚二下课铃打响时瑟拉米克小声问欧茨在看什么。
“星星,”欧茨安静地说,没有回头。
瑟拉米克迷惑了一两秒才意识到欧茨指的是天上的星星,而不是学校。她也往向被窗户框起来的那一小片天空。在此之前她从来没留意过夜晚的星星,和家乡的繁星相比,这里的一两颗遥远的光点毫不起眼,然而现在她真正去看了,却感到内脏似乎被一只小钩子轻轻扯了一下。这不是家乡,在教室里隔着小小的长方形玻璃看夜空也和坐在屋顶或草堆上枕着手臂看夜空完全不同。但是,但是。瑟拉米克低下头,她不想再看了。
晚自习结束时,回宿舍的队伍依然被沉默笼罩。冬日十点钟的夜色浓重黏稠,小星星们排成两列走在偶尔被橘黄色打破的黑暗中,她们灰色的校服被夜晚染成了黑色,一颗颗头颅默然低垂,仿佛一支送葬的队伍。考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就在这样的氛围中降临。
周末两天瑟拉米克和欧茨有心想和平时一样四点半就起床,但无奈确实做不到。宿舍里开着空调,虽说有些干燥,但也暖融融的,让每次从被窝里爬出来都变成一项艰巨的挑战。于是两人仍把起床时间定在五点半,手环上的闹钟响起时,瑟拉米克梦游似的把自己从床上拽起来,下梯子时直接踩空了一格,幸好及时稳住。等她洗漱完清醒些时,一回头发现欧茨正半阖着眼睛把头往衣服袖子里塞。
两人都不想在这样的早晨跑去食堂,索性翻出之前兑换的速溶咖啡和坚果饼干。瑟拉米克披上羽绒服拎着水壶去楼层热水处打开水,回来却听见宿舍里一个声音正不紧不慢地说着什么,好像还是欧茨。有些不解,她放下水壶,顺着声音走去,发现说话的是欧茨的平板。
“谢谢!”欧茨本人叼着牙刷从盥洗室里探出脑袋,口齿不清道,递过自己的水杯。
“没事。呃,欧茨,”瑟拉米克指了指平板,“这是什么?”
欧茨的脑袋消失,似乎把牙膏沫吐掉又简单漱了漱口,才又出现在门口。她并没有太明显的表情,但瑟拉米克就是知道小花栗鼠在等着自己问这个问题。证据之一,欧茨的嘴角还沾着没来得及擦掉的牙膏沫。
“我想着我们周末肯定还要洗漱,吃饭什么的对吧,全都边看书边做不太可能,效率还低,所以,”欧茨戏剧性地顿了顿,“我把课本上的东西都录下来了。也没有都录下来,目前只有历史、政治和地理三门,而且是挑着重点录的,但是现在我们随时都可以听知识点了!”
瑟拉米克才意识到自己的嘴巴不知什么时候微微张开了,她赶忙把嘴合上,但又慢慢开口道:“这个办法太聪明了。”
欧茨嘴角压不住似的上扬,她谦逊地点了点头,似乎打算继续洗漱,瑟拉米克又叫住了她:“你是什么时候录的?”
“这一周的早读,晚读,主要是这两个时段,有时候还有大课间,”欧茨掰着手指数道,“我尽量把麦克风靠近,后期用工具消除了部分背景音,很潦草,大多数时候你还是能听到背景的人声。但至少能听清知识点。”
瑟拉米克没说话。这一周,也就是两人分开的一周,她都没注意到欧茨在录音,哪怕自己就坐在隔壁。手腕被碰了碰,瑟拉米克回神,欧茨正看着自己,眼神很专注,见瑟拉米克抬头,她微微笑了一下,继续洗漱去了。瑟拉米克把咖啡粉倒进两只杯子里,注入热水搅匀。速溶咖啡自带的糖粉味溢散在空气中,却罕见地不令人讨厌。瑟拉米克的脸被螺旋上升的水汽带着温度浸润,突然感觉这个考前的周末也许并不会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
两人都在周六下午就把周末的作业赶完了,把接下来的时间全部留给复习。瑟拉米克发现,一旦没有了去教室上课的压力,她也不再需要提神药。虽然是在宿舍,但两人还是坐在书桌前学习??谁也不相信自己靠在床上背书不会下一秒就睡过去。瑟拉米克一次扫完一页课本,抬头在脑子里重复自己记得的内容,余光瞥见小花栗鼠的左手躁动地在书页上打着节拍。窗外从漆黑变成被水稀释的乳白,再变成高明度的灰白,等中午来临时,瑟拉米克的大脑已经填了几门课的内容,她感觉各类知识点在大脑里搅成一团,以至于当她看向一个地方,脑子里浮现出的不止是一条信息,而是棱镜似的折射出无数个界面空间,每个上面都刻着不同的文字。
在去买午饭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欧茨举着平板,把音量开到刚能听见的程度。哪怕是中午室外也十分寒冷,白花花的太阳照得瑟拉米克的眼睛模糊,但烈风仍顺着每个能够到的缝隙钻进她的衣领、袖口和裤脚。欧茨已经带上了帽子,小花栗鼠对外观审美的理想看来终于被彻底打破了,她只用围巾把帽子牢牢固定住,确保它不会被风吹掉,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裹好的饭团。食堂里每个排队的人都眼神呆滞,嘴里念念有词,对身边每个新出现的人或声音大惊小怪,瑟拉米克只在这种紧绷的氛围里待了一会儿,胸腔就又被想尖叫的冲动填满。她不得不做了几次深呼吸,拼命地抓住平板里欧茨说的每一个字,仿佛自己整个生命都系在上面,胸口的堵塞才稍微缓解。
周日只迎来了新一轮的背诵。任何之前的平和气氛都消散了,考试就像悬在前方却触不可及的吊桥。瑟拉米克的手总是不自觉地去抓挠头发和额头,每次意识到强迫自己放下手,她心中的烦躁就多上一分。内心深处她知道自己已经不在乎结果如何,自己能不能安全过桥,她只希望这件事越快过去越好,哪怕上不了桥,直接从悬崖上跳下去,也比在桥头永远不安地徘徊踱步要好。欧茨好像也越来越焦躁,瑟拉米克几次抬头都看见她不耐烦地转着肩膀和脖子,似乎希望自己的关节要么立即恢复正常,要么就地掉下来完事。
这天晚上瑟拉米克还是吃了助眠药,然后就躺在床上尽量让大脑放空,只跟着欧茨定了时的录音内容走。气候、季风、洋流,核战争前,核战争后,但地面是黑色的,石墨一样的黑色,大块大块的不知名材料歪七八扭地散落在地上,仿佛长歪了的牙齿,空气在发光。瑟拉米克能听到孩子们的笑声,还有水流声,怎么会有水流声?她顺着声音往前走,黑色的地面消失了,她发现自己来到了家乡的森林里,水流声就是那条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小溪。瑟拉米克高兴地蹲下身,让手指浸在潺潺流水中,神奇的是,水流并不冰冷,而是温暖的,仿佛刚刚加上牛奶的茶水。但下一秒溪水的温度陡然升高,瑟拉米克痛呼出声,她一整条胳膊都迅速被紫红色的水泡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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