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十七章 月考?序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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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的沉默让她觉察出什么,欧茨终于抬起头,皱了皱脸,“真的。我一想到任何固体食物就想??”她的大脑似乎比言语更快一步,因为欧茨突然低下头,一只手迅速捂住嘴,但一声干呕仍跑出喉咙。瑟拉米克立刻把刚刚自己幼稚的念头抛在脑后:“要不要去医务室?”
欧茨摇摇头,粗鲁地抹掉生理性的泪水。她看了一眼瑟拉米克,两人其实都清楚这些新出现的饮食异常是因为什么。她们能做的只有等待考试结束。
然而班里的各种状况变得越来越难以忽略。上午第二节数学课,一个被Z点名到黑板前做题的小星星写到一半突然卡住了,她前面都很顺,但这时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握着粉笔头。同样也被叫到黑板前的瑟拉米克看着她把粉笔攥得很紧,似乎毫无知觉自己的指甲已经嵌了进去,白色的粉末侵蚀着她的指缝。最后Z让她下去时,那个小星星还在不住道歉:“我前一秒还知道的,下一秒就什么都忘了……”她一直重复道,直到Z不耐烦了,让她闭上嘴。那个小星星安静下来,但仍带着一副受惊的神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竟如此不可靠。
但这件事无疑把班里本已紧绷的气氛进一步僵化。有人想拿这件事开玩笑,但因为无人附和,单调的笑声令人不安地在安静的课间回响,然后戛然而止。没人再提起这件事,实际上,大家开始在对待那个小星星时都变得小心翼翼,和她说话都隔着一定距离。有次那个小星星的笔掉在地上滚了很远,竟然没有一个附近的人愿意弯下身帮她捡起来,而在那个小星星自己起身走过去时,那一路的人都小幅度地往里缩了缩,好像仅仅碰到她就会给自己带来“不详”。这当然是个旧语词,但瑟拉米克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说法。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自己能理解班里其他的小星星??没人希望自己的记忆在考试时和她一样突然出故障。
午饭时欧茨终于要了一碗汤面条,但没过多久瑟拉米克就听见了她克制的干呕声。由于隔板的阻拦,她只能瞥到对方弯曲突出的那一截脊背,像一个被砍去一半的括弧。
“我真的吃不下,”欧茨小声说,接过瑟拉米克递给她的纸。她们的动静不大,但换做往日也不可能不引起一丝注意,班里饮食异常的小星星越来越多了。
“没事,吃不下算了,”瑟拉米克说道,确定欧茨没事后继续吃饭。她今天兑换的食物反倒比往常更多,在蘑菇汉堡和拌面窗口纠结了片刻最后各买了一份,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把盘子里的东西全部塞进了肚子里。
午休没有了。瑟拉米克和欧茨昨天列了个计划表,算了算时间,发现如果她们想在晚自习完成全部书面作业,把背诵留到晚上和第二天早晨,那么她们需要把白天的每块时间都碎片化利用起来。于是两人中午回宿舍轮流洗漱后,就开始攻克上午四门课的作业。到最后,瑟拉米克看着生物试卷上小小的截面图,只感觉那些文字注解都在眼前扭动起来。她喝了一口从食堂带回来的咖啡,哪怕它放到现在已经凉得像石头一样,感觉苦涩的冰冷薄膜在上颚形成又消失,留下令人不适的触觉。如果上午的自习她不用上小课,那时间或许还够用一点,瑟拉米克发现自己闷闷地想着。小课虽然只占半节课,但后半节自习往往会有小星星私下来问题。瑟拉米克早已放弃了面带微笑,只面无表情地给她们一个个解答,努力不让自己像Z一样不耐烦地大吼出声。但她现在真的能,或者敢,丢掉小课吗?瑟拉米克想起每月的投票,后座的两个小星星,还有那句“班狗”,她没有接着想下去。
没有午休的结果就是,哪怕有咖啡的帮忙,瑟拉米克的和欧茨仍在下午第一节历史课上昏昏欲睡。新联邦创立者的名字如某种曲调诡异的歌谣,弯弯绕绕地爬进瑟拉米克的耳朵,轻轻地抚摩着她本已疲惫的神经。瑟拉米克试图拿起笔去记笔记,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哦,她已经做过这个动作了,因为笔就握在手里,她的大脑中仍有自己是如何拿起笔,又如何在平板上写字的画面。她把视线转向讲台,但老师的轮廓好像模糊掉了,瑟拉米克用力眨了眨眼睛,然而眼前的场景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清晰。红色的光晕,黑色,黑一点点填满了整个视野,脊背挺得好难受,往左稍微弯一下身子??
胳膊猛地被人拽了一把,瑟拉米克一下睁开眼睛,心脏跳得飞快,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不仅在课堂上睡过去,而且还往旁边倒下。如果不是欧茨抓了自己一把,那她就会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醒过来。见瑟拉米克醒来,欧茨放开了她,只是小花栗鼠自己看起来也没多清醒,她的眼皮似乎不受控制地耷拉下来,睫毛几乎挡住了视线,眼镜的鼻夹在鼻梁两侧留下小小的红豆似的痕迹。瑟拉米克又用力眨了眨眼,心跳还没有平缓下来。她心虚地环顾四周,希望没人注意到自己刚刚差点睡到地板上的窘态,但一抬头就对上了历史老师的目光。之前的历史老师被调去教高年级了,现在的老师是个脾气还不错的中年女人,讲课的风格是严格遵循课本。课本上有的她的课件里都有,讲课时就用她平直的语调和细沙似的声音一丝不苟地朗读出来。课本上没有,但考试或许会考到延伸的,她有时会在最后一刻补充,声音放低,语速飞快,仿佛担心这外来的知识会冒犯到课本里堂堂正正的印刷体。然而眼下,瑟拉米克知道,历史老师在等她自己打报告站到后面去听讲。虽然脾气不坏,但星星上的规定是每个老师的底线,哪怕是像历史老师这样不喜欢正面冲突的人。或许鲨鱼除外,不过他有自己的底线,尽管它们变化多端且让人摸不清头绪。
瑟拉米克举手打报告,随后便拿着课本,平板和笔到教室后面。一两分钟后,欧茨也举起了手,走到教室后方。瑟拉米克和小花栗鼠对视一眼,都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疲惫与困倦。虽然站着听课确实不会突然睡着倒下,但所谓能更好地集中注意力大概只是规则制定者的臆想。后面没有可供放东西的桌子,于是瑟拉米克发觉自己很难在拿好所有东西的同时规整地记好笔记。历史老师的课件仿佛在不停地翻页,瑟拉米克挑着重点草草记下,画着只有自己才能理解的符号,余光里瞥见欧茨已经放弃,只拿着平板一张张拍下课件的照片,估计要把作业时间分出来一部分去整理这节课的笔记。过不了多久,双腿的酸痛就开始占领瑟拉米克的注意力,她不动声色地微微晃动双腿,希望它们能再坚持坚持。但很快,一直举着东西的双臂也开始隐隐作痛,瑟拉米克坚持着又写了几笔,终于意识到,如果自己再强撑着记笔记,那么两处的酸痛就会在大脑里压过历史老师的单调声音,这节课过后自己只会收获满满的笔记和空荡荡的头脑。于是她索性放下拿着东西的双手,这一个小动作带来的释放和轻松超出了瑟拉米克的预想,一处的疼痛停止叫嚣后,大脑明显运转得更加顺畅。瑟拉米克只听着历史老师的声音沙子似的扑簌簌落下,尽力在脑子里标示出做题可能会遇到的重点,决心这节课下课就做一部分历史作业,赶在细沙溜走前混点水进去,让它们在脑子里扒得更加牢固。一旁的欧茨好像也意识到了拍照并没多大作用,几十张照片整理起来要花费的时间她完全无法负担,于是也学着瑟拉米克放下双手,只集中注意听课。
终于,在经过了瑟拉米克认为过于漫长的时间后,终于只剩下两三分钟下课了。瑟拉米克和欧茨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正整理着东西,忽然听见历史老师说:“来我们看看这份笔记。”
瑟拉米克抬头,历史老师正站在一个小星星的桌前,把她的笔记拿起来举高了展示,又让班里同学传阅:“非常漂亮,非常规整,很全面,嗯,能看出来她花费了很多心思,很认真。”
笔记传到瑟拉米克和欧茨的桌上,两人聚在一起看着眼前的笔记。摊开的一页并不是这节课的内容,而是上次课的。内容也确实细致,瑟拉米克甚至瞥到几句来自历史老师,但与课题并无多少关系的闲话,一字不差。但最令她惊诧的是,这个星星统一下发的化纤纸本子几乎难以认出本来的面目:每个角落都挤满了小小的,模样规整的字母,连弯钩的弧度和倾斜的角度都相似到仿佛是比着尺子产出的流水线工艺品;并且,文字的主人似乎觉得不过几段就换一个颜色书写是对现有文具的一种浪费,红色,紫色,绿色等等在纸上毫不吝啬地跳跃舞动,在色彩上相互呼应却和内容并无多少牵连;最后,仿佛是为了最大程度地利用纸张,本子上所有本应是空隙留白的地方都用荧光笔弯弯绕绕地画出了花边或波浪线,争相装点着所剩不多的空间。
瑟拉米克稍稍后仰,被这个五颜六色的本子晃得彻底睡意全无。欧茨把本子传给下一桌,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瑟拉米克不得不转开眼睛以免笑出声。她望向本子的主人,此刻正在历史老师的夸赞下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