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老赤猴,再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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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无措着,不停地过去摸摸晾晒在石墙上的包谷棒子,抠下一颗放在嘴里嚼,望着我,有些过于认真,又似乎有几分羞怯,甚至木讷,然后憨厚地笑。我流着泪,端起碗,从迷蒙的状态里清醒过来,打着哭嗝使劲地往嘴里塞着面条。面条像一条条有生命的虫子从我的嘴里钻进去,我望着她们的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厨房前的庭院里,篝火已经燃起,呼吸像山一般沉着。
我们一起围坐在火堆旁,赤猴婆婆们端着碗,时不时地望向我,像是在确认我还有没有再哭。她们面对火光的脸上,露着满足适意的笑容,火焰在不停地璨动着,正如一张张发着抖的嘴唇,代替那朦胧的月光一点一点地吻去刀刻般皱纹里夹藏的疲倦。那面条在碗里捞得很高,一直吃到碗底,有些一下子倒进口,每一口都吃得狼吞虎咽,她们夸张地鼓动着没有遮掩的咀嚼中的腮帮,眼睛闭上了,脸缩得很小,满是皱褶,像一个个发蔫的茄子,有时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句子,那么你一句我一句,不紧不慢,软和着嘴。那位趔趄着腿的赤猴老婆婆在旁边依旧正拿着筛子筛着麦粒。
夜在温柔地颤动着。我在沉默里瞅着暗灰的天空中刚露面的星星,枯坐在一旁,静静地发着呆。火堆时不时发出一些躁动的声音,那些燃烧过后的烟灰,浓缩着数百次的轰鸣与喧嚣在沉默与孤寂中孕育着自我,任何一阵微风掠过,哪怕是极清淡的一声叹息,它们都会不失时机地在某一个瞬间腾空而起,驾驭能量,飞向远方。
这时,一位赤猴婆婆又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笑眼盈盈地望着我,我刚想打个饱嗝,却想起了那正在忍饥挨饿的老赤猴,于是小心翼翼地接过,端放在身前。身旁,赤猴老婆婆依旧在筛着麦粒,那双青筋毕现、不停地一上一下动作的双手在我的眼前有规律地晃动着。我挪动着坐到谷堆的旁边,拿起一个筛子,也学着赤猴老婆婆的样子筛选着麦粒。
“不用.....太久的......可以了.....”一位相当佝偻的赤猴婆婆蹒跚地走来,温柔的目光凝视着我,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中正不停剧烈动作的筛子。
“颠久了.......麦粒就不够了。”她蛛网般的额纹和霜雪般的鬓发在淡淡的月光下泛着丝丝缕缕的柔光,我红着脸将手中动作的速度减慢下来,动作端庄郑重地像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正在战战兢兢地筛选一大群尊贵的老祖宗。
我望着这不断上上下下的麦粒,手中端举着的一面筛子,眼前竟浮现出老赤猴苍茫的面庞。他的话语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回荡着,我夸张地想着,或许那石像也是一面巨大的筛子,本想要用力地颠簸几下,在一大堆颗粒间筛选大小品质相同的良种,可是那筛子的网眼实在是太苛刻了,又颠簸折腾得太狠太久,于是,那一切上筛的种子也都在这无尽漫长的挑剔当中颠坏了,颠蔫儿了。
不多时,赤猴婆婆们像是在同一时间一起放下了碗筷,她们对着我温柔地笑着,不停比划着,而后忽地一下散开,穿过庭院,再次钻进了那间里屋。我跟着她们走上前,透过窗眼,烛火的光芒在昏暗的屋子里浮动着,婆婆们正磨着麦粒,磨的上扇压着磨的下扇,麦粒循规蹈矩地从上方落入磨孔,两块大石头不停地运作着,转眼间就碎成了粉末落在下方的麻袋里。一切都在那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模糊极了,清晰的是那一圈又一圈磨盘转动留下的印痕,婆婆们的左胳膊和右胳膊就像是那搅动白天和黑夜的时针和分针,在静静地推算着黑白交替的昼夜。
她们在这低隘的小屋里没日没夜地劳作着,把黄昏与黑夜一同关在门外。院子里的毛驴仍蒙着眼睛静静地一圈一圈地走着,磨眼上一点麦粒都没有了,白花花的麦粉顺着石磨流了出来,冒了一阵白烟,落到了灰扑扑的地上。
没多久,那些透着亮光的窗子,眼睛看着看着,忽然就黑了。灭了烛火,那间拥挤的屋子竟像突然沉入了黑夜,不见踪影。紧接着,赤猴婆婆们一个个都背着一袋袋雪白、洁净的面粉走了出来,像一座座小山,下边是两条细细的移动的腿,满头大汗,脸上却洋溢着纯净的笑容,她们的脊背一个个都弯曲成了弓形,却迈着怎么也不可能就此倒下的步伐从我的面前一一走过。我站在身旁,眼泪使我的眼睛发起烧来,然而它们一次也没有滚落下来,有时候它们站立在了睫毛的尖端,闪耀着玻璃似得细碎的光。
门外,那在石磨上蒙着眼睛的毛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被转移到了门口的木轮车前,大轮子上面覆着蛛网,那上面挂着许多种类虫子的皮壳,轮隙里余留着谷类洁白的粉末。身旁站着的两位赤猴婆婆正在往毛驴的身上套着紧实的绳索,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