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一年夏3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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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抹一把桌沿,低头瞅一眼,手指头上半点儿灰尘都没有,擦得干净极了,顿时更满意了些。

    不错不错。

    小娘子讲究,做生意又活络,若是东西做得再好吃些,日后保管能在这条街上打出名头。

    很快,傅?端着一只白瓷大碗走过来,稳稳地放到柳大面前:“柳叔,您慢吃。”

    柳大笑呵呵地接过来:“好好,你尽管去忙生意,不用管我。”

    傅?一走,他迫不及待地低头瞅一眼碗里的豆腐脑。

    白澄澄的瓷碗里,乳白的水豆腐铺了满满当当的一碗,还冒着热气。酱色的汤汁上飘着些许亮亮的油花,浓绿的葱碎和莹白的虾米顺着碗沿滑落进汤里,在碗面上盘旋一会儿,便有不少彻底沉到碗底去了,不肯再露出头来。

    看卖相确实不错。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闻着也香。

    柳大拿起汤匙,彻底搅散了顶上的葱碎和虾皮,连汤带豆腐舀起满满当当的一口送进嘴里,轻轻一抿就舒服地眯起眼来。

    这豆腐脑做得又嫩又滑,跟酥酪似的,有一股淡淡的豆香。汤底这滋味调得尤其是一绝,一口下去,带着满满的鲜香和咸香,直叫他一连吃下小半碗,才堪堪住了口,想起险些被遗忘的髓饼。

    忙抓起饼来狠狠咬上一大口,又吃一口豆腐脑,顿时眼神一亮??

    妙。

    实在是妙,髓饼油香四溢,面软皮酥,豆腐脑汤汁咸鲜,口感细腻爽滑。这一口下去,无论是暄软酥脆嫩滑,还是油香咸香鲜香,都在里头了。偏偏如此多的滋味和口感,还又调和的极好,丝毫不叫人觉得驳杂,也没有东风压倒西风的那股争奇斗艳的架势,反而就如浑然天成般水乳交融在了一处。

    豆腐脑的咸鲜解了髓饼的那点油腻,髓饼那股油润润的肉香却又补了豆腐脑的不足。

    简直是天生绝配!

    初夏的早晨还带着一点凉意,再加上柳大当值,在外头待了一整夜,更是觉得五脏六腑里都寒浸浸的,可如今半碗热乎乎的豆腐脑下肚,从头到脚都暖和起来了,说不出的熨帖,这豆腐脑暖身暖胃的效果竟半点儿也不比羊汤差。

    柳大吃得香,眼看一碗豆腐脑就要吃干净了,髓饼却还剩半个。

    他摸了摸鼓胀的肚子,有点撑,但松松腰带还能吃。

    于是继续坐在桌上慢悠悠地啃手里那半只髓饼,间或舀一勺豆腐脑送进嘴里。

    不过这一会儿功夫,太阳从层层叠叠的云海里头跳出来了,街上摊子都支起来,人也多起来了。

    热腾腾的白烟罩了大半条街,各式各样的香气从街边那些铺子里涌出来,两只耳朵里都是叫卖吆喝声,眼看对面蔡婆婆饼店门口围满了人,渐渐排起长龙,傅?的摊子上却还清清冷冷只他一个客人,还是个没收钱的,柳大皱着眉头忍不住问:“小娘子,这半天都没人来,你不吆喝吆喝?”

    姑娘家就是抹不开面子,照他说,恁好吃的豆腐脑,扯开嗓子一吆喝,天花乱坠地夸上一通,铁定有人来。到时候尝到东西好吃,一传十十传百,不就自然而然地给宣扬出去了嘛。

    谁知傅?却只是含笑摇摇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柳大看得心里直摇头,正要咽下最后一口髓饼替她喊上两句,毕竟他吃人嘴短,帮这点儿小忙也不算什么,余光却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路过摊子一路朝南走,眼看就要拐到安平街上去了,忙将人叫住。

    “哎哎哎,七郎,你上哪儿去??”

    傅?循着柳大的目光朝外望去。

    一个身穿淡黄色官服、身形瘦削的青年听见喊声仓促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以极快的速度低下头去,直到柳大扯着嗓子以更大的声音叫他,他才皱着眉僵硬地朝这边看过来。

    等瞧见柳大热情地冲自己招手,犹豫了好半天,才慢慢吞吞地抬起步子走上前来。

    离得近了,傅?才看清他苍白憔悴的面容和眼下顶着的那两个明晃晃的乌黑眼圈。

    啧啧啧,这副模样她熟悉得很。

    一看就是个被吸干了的可怜社畜。

    “柳叔”,那青年走到柳大坐着的那张桌前,半低着头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低低地说:“你昨夜不是当值么,怎的坐在这儿?”

    “饿了,一下了值就急着出来寻摸口吃的。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你过来陪叔坐一会儿。”

    那青年期期艾艾地瞅一眼街口,为难地道:“我还着急去应卯呢,要是今儿再叫大人抓着了,铁定不饶我,说不准我也得吃板子。”

    “哪能。你放心迟不了,这不才刚到卯时嘛”,柳大站起身,健壮有力的臂膀往他肩上一揽,如山般压着他直直地在桌前坐下,“那还有一炷香呢,不急不急。”

    袁七郎面露苦色,乖乖地坐直了身子,手指局促地在膝上抠弄。

    他向来不擅言辞,柳叔人好是好,可偏偏就是太热情了,每回见着他都叽里呱啦地说上一通,说叫他别成天一副好欺负的窝囊样儿,也别成日里闷声不吭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他知道柳叔是好心,可这些对他来说也太难了。

    他平日里主动跟人说句话都要偷偷在心里来回排演上半天,一边说还要小心翼翼地去看人脸色,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人不快。

    就像此刻,即使他知道自己该拒绝柳叔赶去应卯,也还是不敢开口,只能一个劲地祈祷他快快把话说完,放自己离开。

    谁知柳叔这回却没说他那套早就说烂了的话,只是问了他两句最近官衙里忙不忙,就忽然话锋一转,问起他饿不饿来。

    袁七郎愣了愣,拘谨地点点头:“是有一点儿。”

    昨夜整理公文到半夜,今日又起晚了,没能吃上饭,眼下确实还空着肚子。

    柳叔不说觉不出来,可他一提,确实觉得胃里一阵空虚,说不出的难受。

    这种感觉一涌上来,他的嗅觉好似就变得格外灵敏起来,突然闻见一股诱人的香气。

    细细闻了闻,好似就是从柳叔身上传来的。

    袁七郎定睛一瞧,柳大身上什么也没有,倒是他面前摆着只快空了的汤碗,里头铺着浅浅一层酱色的汤汁,瞧不出是什么,他猜那股诱人的香气就是从里头飘出来的。

    柳大瞧见他直勾勾的眼神,顿时乐了:“这是豆腐脑,我尝着滋味很是不错,不如你也跟这小娘子要上一碗,一边吃着咱爷俩也好说会儿话。”

    袁七郎咬着唇,又纠结起来。

    闻着的确是香,且柳叔好吃这事儿整个巡检司的人都知道,甚至就连他们监镇司的人也有所耳闻,能叫他赞一句滋味好的吃食铁定是差不了。

    可刚到任的这位监镇大人跟从前那位不一样,为人清正古板,并不是那等脑满肠肥的酒囊饭袋,做起事来颇认真负责。只是这对百姓来说倒是好事儿,却苦了他们这些书吏。他已经接连忙了十几日,日日熬到鸡叫,好些日子都没能睡过一个好觉了。前些日子应卯迟了就被大人结结实实地训了一通,今日要是再迟,恐怕就要罚俸了。

    这么想着,他“咕噜”一声咽下涌到舌尖的口水,咬了咬牙,涨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说:“不,不……”

    谁知柳大却比他更快一步地拦下了他的话头:“不尝尝你可就亏大了。”

    说完,转头就对着傅?扬声喊:“小娘子,给我这小兄弟也来一碗。”

    袁七郎听他说完这句,顿时像个哑了火的炮仗似的,挺直的腰板往下一塌,蔫蔫地缩起脖子低下了头。

    傅?将这一幕全都看在眼里,一边暗暗摇头,心里对这位“七郎”抱以深切的同情,另一边却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惨嘞,果然不管什么时候,i人都是e人的玩具没跑了。

    只是她口里应着,却没去捡汤碗,转而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只碗口宽的竹筒,笑着说:“柳叔,这位郎君既然赶时间,就别为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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