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一年夏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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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自娱自乐上大半日也不叫人觉得厌烦。傅?低头再看一眼空荡荡的院子,决心回头要做个秋千架,再摆上两把藤椅。天气好的时候,就泡一盏金橘团,抱着茶盏躺在藤椅上,看天,看云,什么也不做。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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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还没落山,离晚饭还有好一会儿。沈清衍仍在书室,傅?便跑回屋躺在床榻上小憩。
她从前倒是有午睡的习惯,但待在孙家的这一个多月,睡得太多,养足了精神,眼下即便忙了大半日也没什么睡意,只闭着眼养神。
脑子里过的东西却多。
一会儿是想明早该给孙巧儿和豆苗带些什么吃食;一会儿是想回头要去跟吴阿婆求教,不知做些什么会更合她心意;之后又惦记着等下月去给张素兰抓药时要请郎中一道来看看,沈清衍和张素兰的身体究竟如何;然后再想起,?娘没能送给柄儿的见面礼,她也该补上才是……
到最后,竟迷迷糊糊地想起了老傅。
想她出事这样突然,老傅听到消息时会是什么反应?
从今往后,家里就剩他一个老东西了,他会好好照顾自己,保重身体么……
穿来这里的这几十天里,她从没想起过老傅,一次也不曾。
就连做梦,也没有梦见过属于“傅?”的过去。
过往的那些人和事,好似被她彻底遗忘在了身后,她只顾低着头往前走,一次也没有回头。
可此刻心口骤然泛起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像血肉被虫蚁啃噬般的疼却突然让她明白,原来并不是她足以坚强到可以很快就抛开属于“傅?”的一切,彻底融入“?娘”的身份在这里生活下去,而是那根转导痛觉的神经早已被她下意识地横刀斩断。
是她根本不敢去想。
但仿佛是要惩罚她这段时间的怯懦与逃避,那些痛苦此刻终于排山倒海般向她扑上来,似要将她吞没,最后甚至让她觉得就连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和着刀片一并吞咽了下去,刀刃尖利,割得她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却又无力喊痛。
直到一阵轻而缓的叩门声响起,仿佛从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传来,将她从一片白茫中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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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衍推门进来时,见她抱膝坐在床边,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难看。
像忽然间生了一场大病,面色惨白如纸,漉湿的乌发贴在鬓边,尤其那双盈亮的乌目好似蒙上了层黯淡的灰尘,空洞地盯着虚空处某个点怔怔出神。
他一怔,走到桌边拿起砂壶倒了杯茶水,转身递到傅?面前。
行走时腰间那串联珠佩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铮鸣,彻底将她惊醒过来。
沈清衍抬手压住溢到唇边的轻咳,缓了片刻,看她慢慢将水饮进半杯,低声问:“可是梦魇了?”
傅?缓缓抬起头,对上那双清清冷冷、如覆霜雪的眉眼,莫名就安定了几分。
摇了摇头,她默然片刻,张了张口,却发现根本无法和他说明。
最后想了许久,艰涩地开口:“只是突然想起我父亲了。我……已经很久没见他了,以后也见不到了。”
沈清衍眸色微沉,罕见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不知道傅?口中说的“父亲”另有其人,只以为是恩师傅春山。
再思及先前得知的消息,眸色愈深,晦暗如翳。
回到响水镇后不久,他就曾去傅家旧宅拜访,却发现一别八载,物是人非,那座宅院早已换了主人。
后来才有人告诉他,恩师病故一年后师母也匆匆离世,留下?娘一个孤女,被姨母带走抚养。
此后他去傅春山墓前拜祭时,发现坟上荒草丛生,早已盖过碑上的字迹,显然许久不曾有人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