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无云之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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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卷乱飞,逐渐拼凑在一起,形成一幅巨大的画卷。

    粗略看起来还是沈家大院的样子。

    不过跟房间里色彩斑斓的壁画不一样,眼前的画上只有黑色,仅用墨笔勾勒。

    半空还画着许多斜飘的墨点,像是雨。

    画卷拼凑成整体,陡然生出巨大的吸引力,围绕在伏雁柏周身,逐渐将他吞没其中。

    见状,池白榆也从刚才的心惊中缓过神来。

    等下。

    这样不正好?

    把他吸进去困起来,最好是死在里面,那她最大的威胁就没了。

    但伏雁柏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

    他从突变的情况中回过神,忽然看向她。

    “耍我?”他扯开森冷笑意。

    池白榆佯作不解:“伏大人何出此言?”

    伏雁柏冷笑。

    在被画布吸进去的前一瞬,他突然抬手:“别以为能就此逃过一劫。”

    池白榆忽觉不妙,下意识举起匕首,试图划开条缝隙逃出去。

    可还是晚了一步。

    刚划开一条小缝儿,就有一道鬼气袭来,将她拽入了那幅水墨画里。

    “仙师!”沈见越伸手去拉她,却连指尖都没碰着,就眼睁睁看见她被墨画吞噬。

    不过眨眼,两人就彻底消失在了画卷中。

    一瞬的僵滞后,沈见越再顾不得其他,抬手想融入画中,却被画卷的封印阻隔在外。

    与此同时,那青面怪物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你既然执意要信她,那就再试一次。这回定叫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你到底要做什么?!”沈见越又向画卷探去手,却再度被结界弹开。

    如此重复几次,他的脸上隐见怒容,却又没法撕毁画卷,只得紧紧盯着逐渐浮现在画中的两道人影。-

    一入画,池白榆就甩开了伏雁柏的手。

    她道:“我原以为伏大人只是阴险,不想还能沾上‘恶毒’二字。”

    “多谢了。”伏雁柏懒懒睇她一眼,“你也差不了几分。不过刚认识,就能驱使他来对付我了,倒是好手段。”

    “把我扯进来做什么?伏大人没瞧出来?您便是站在那儿不言不语,他也讨厌你得很。”考虑到还在画中,说的话很可能被沈见越听见,池白榆不敢多言,只有意说两句叱骂伏雁柏的话。

    后者没察觉到她的用意,仅挤出声哼笑,似觉得她的怒态格外有趣。

    呛他两句后,池白榆才观察起四周。

    这里面的确是沈家大宅跟画外的景象差不了多少。

    不过房子、树木甚至是地面的青石板都只剩下了黑色的线条与色块。

    说白了就跟在水墨画里一样。

    且不光建筑景致她和伏雁柏也都变成了水墨小人儿。枯瘦的几笔勾勒出简单的人形轮廓。

    伏雁柏本就生得白平日里又爱穿黑白两色的大袍。眼下除了连血色都无的嘴唇他看起来就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她却是有些不习惯。

    她抬起手手指合拢又舒展。

    黑墨勾勒而成的手指竟没一点儿颜色。

    好奇怪。

    更怪的是天气。

    天上白净净的别说乌云了白云都不见一朵。

    没云却凭空飘起了雨点。

    说是雨更像是斜着飘的、密密麻麻的墨点儿。

    打在地上在铺满大青砖的地面蓄成一片黑色的“湖”。

    池白榆瞟了阵只觉得怵得慌。

    这要是有密集恐惧症的恐怕得冒几层鸡皮疙瘩。

    看着渗人也就算了偏偏无论面朝哪方都免不了看见墨雨。

    想成铜钱……想成铜钱……

    没法躲她索性开始给自个儿催眠。

    伏雁柏瞥她一眼:“念咒?”

    “念大人的碑文呢。”池白榆由衷道。

    “拿线条画的嘴果然尖锐刻薄些。”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是受伏大人的熏陶。”

    伏雁柏还想回怼她一句就听见右旁走廊拐角处出现个人。

    矮有点儿胖跑起来跟瓦罐往前滚似的累得嗬嗬直喘粗气。

    池白榆也看见他了。

    这人好眼熟。

    她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来了。

    这人不就是那天遇着的那个矮个儿奴仆吗?

    和高个儿奴仆走在一块儿不过没有说些吐槽沈见越的难听话。

    他怎么也在这儿。

    好歹算个眼熟人

    矮个儿停下气喘吁吁的。

    “劳什么驾?”他没好气儿地呛了句“哪来的不懂事的丫鬟!没看见你爷爷我忙着赶路?”

    池白榆默了瞬:“我爷爷去世好几年了。”

    “嗳你这人!”矮个儿全然没有在外面的谨小慎微很是嚣张跋扈。他转过身气哄哄朝后面吼了句“管家!管家!怎么什么人都敢往府里

    放,不做事了你?!给我轰出去!再这么办事,改明儿还了管家簿子滚马厩扫马粪去!

    话落,一个瘦高个儿匆匆跑来,卑躬屈膝的,脸上偏还带着笑:“老爷教训的是,小的这就把人带出去。小的做事不当,自去领罚。今日大喜,老爷无需为这等子事动怒。

    他俩说话间,池白榆认出了那“管家。

    竟然是那个被纸鹤咬断脖子的高个儿奴仆!

    可两个不都是在沈见越身边做事的奴仆吗?

    怎么在这画中画里,一个成了管家,一个变成了老爷?

    是在玩什么角色扮演游戏吗?还是他们原本就是沈府的管家和老爷?

    不论原因是什么,如果将沈见越所在的世界看作是第一层画,这里作为第二层,这两个人似乎根本没有第一层画境的记忆,身份也不一样。

    她本来还想和伏雁柏聊聊自己的发现??毕竟他俩现在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放下个人恩怨,合力想办法离开这儿才是最要紧的。

    但一看他,竟已坐在廊道边的长椅上休息起来了。

    “……把这儿当自己家了是吧。

    那矮个儿老爷已经急匆匆走了,高个儿管家上前,对他俩笑着说:“府中今日有大事,老爷高兴,没有追究二位的来历,但终归是要问上一句,不知您二位……

    池白榆张口就来:“我俩是鸟妖,途径此处不小心掉进了府里。

    “原来是这样,也是常有的事。管家乐呵呵道,“但今天不便待客。还请两位随我来,从后门离开。

    这人也就看着客气,说的话多少让人有些不舒坦。

    池白榆为了套话多少还能忍一忍,伏雁柏却是忍不了半点儿,毫不客气地笑问:“你算什么东西,竟还管上我的来去了。

    管家笑一僵,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小的有所冒犯,还请这位公子见谅。只不过府中实在有大事,不接外客。

    伏雁柏冷哼,还想斥他一句,就被池白榆一把捂住嘴,物理消音了。

    他掀起眼皮扫她,眉微蹙。

    池白榆脸上带笑:“不知是什么大事?可否说来听听,让我俩也沾沾喜气。

    管家乐呵呵道:“我家老爷得了样世间难求、千年难遇的宝贝,人多了,难免气息混杂,影响了宝物的效用??走罢,从这边出去。

    池白榆点点头,一把将伏雁柏拽了起来,拉着他跟上。

    后者的神情间划过一抹阴沉沉的不悦,却没甩开她的手。

    他道:“看来你这是以为出了府就能离开这破地方?”

    要真这么简单那疑神疑鬼的骷髅也不会把他送到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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