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约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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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夏暗晦的眸光里有着被打扰的不虞,腾烧起阴戾的暗火。

    “陛下,臣妾唯有簪儿一女。此生只会有她一女,而陛下若还记得神女……当记得神女临去前的话。陛下慕神女阿乐,定也信她的话。

    簪儿有鸿鹄之志,不像当年的她吗?陛下宽厚,念情顾旧,求陛下全金簪这份志向,允她前去祖地。”皇后屈身跪服,静等上首的话。

    孙忠谋和沈长清相视一眼,一起跪在皇后的身后,磕头求道:“请陛下全太女之志。”

    轩辕夏缓缓地坐回龙椅。

    年过不惑的脸上一片萧瑟暗淡。

    他的脑海里回荡那位神人般的女子如同咒怨的话。

    “阿夏,你会有一个孩子。你我相爱不易,我们要好好筹划一番怎么要这个孩子。”

    “阿夏,你在做什么?你背叛了我。”

    “如今,你的孩子要出生了,你我的缘分将尽。”

    “轩辕夏,不要再杀她了,她还只是个婴儿。我警告你,她若死,我咒你永生不得所爱。”

    轩辕夏的眸光如火苗般跳闪,里面充满阴毒的戾气。他的唇角慢慢地下挂,整张脸显得悲情荒诞又凶恶。

    他的目光落在轩辕皇后有司赤燕的背上金凤花纹。

    “若不是她以毒咒护你们母女,你们能有命活到现在吗?”

    若不是朕与她赌气,朕何以荒唐至此。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轩辕皇后耳听上首疯了魔般的笑声,额下贴地的手微微一动,脸上的双眸狠狠地闭了下。

    轩辕夏终于将丧了的心重新拼凑,哼笑道:“既然她想要进祖地,朕同意了。但是,她进过祖地后无论是否修习到《轩辕诀》,都必须承诺朕一事。”他朝内侍道,“你去将人带进来,朕要她当面承诺。”

    韩丹闻言,疾步而去。

    沈长清和孙忠谋对视,忐忑地跪在殿下,无皇命都不敢起身。

    乾明宫殿外,轩辕金簪被南叶喂了几口水,稍许缓过劲。八岁的她一直在坚持,就等殿内传来结果。后来,她听说母妃进去,心知成败在此一举。

    韩丹疾步近前,行礼道:“太女殿下,陛下召您。”

    “多谢。”金簪喃完,目光穿过他直射乾明宫。

    这宫殿,从金簪三岁离开龙腾宫后,拢共来的次数不超过五个指头。她强撑起身,拂开南叶的搀扶。

    金簪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波澜涟漪,身姿笔挺得向乾明宫走去。

    入殿后,皇威厚重,尤其在见到往日气度稳然的太傅和沈长清跪在殿阶下,往日皇威仪如山的母后也伏地跪在殿前。

    轩辕金簪平静下去的心里泛起丝笑意。

    【这就是权利,大周最为珍贵的权利。】

    金簪心知不该露笑。她沉张小脸,缓步上前,跪在母后的身后、太傅之前。她忍着双腿泛起的虚软,小小的童稚音透出无比的坚韧:“儿臣见过父皇。”

    轩辕夏凝目在太女的小身板。

    若说谁最像神女阿乐,当是这个在龙腾殿里凭借阴谋诡计出生的女儿。而且,金簪得阿乐护佑三年,开了慧。但是,就是这样,金簪和有司赤燕才更可恨……

    “哼,你想要进祖地?”轩辕夏冷嗤道。

    “是。”轩辕金簪的身姿笔挺,拱手道,“儿臣阅读皇家密录,知道祖地秘闻藏有轩辕铁甲的真相。儿臣想要进去,此后重建轩辕铁甲,为父皇夺回卧秋十二府。”

    轩辕夏权当笑话听。他看向一直跪着的皇后,也是个好韧劲的女人,再有孙忠谋和沈长清,又嗤道:“朕允你去,至于你能学到什么,全凭你的本事。但是,朕要你答应一事。”

    轩辕金簪微顿,轻轻地抬眸凝向上首的父皇。

    父女两人相似的眼睛对上。金簪随即垂目,而轩辕夏更是眯了眸,唇角挂的笑越发古里古怪。

    “父皇为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皇请讲。”金簪板正又严肃道。

    “死。你不能死,你死,朕……呵。朕要你十五岁及笄时在金宫前的登令楼上当百姓之面、天下人前……翩翩起舞,而舞由金都西教坊司着人传授。”

    轩辕夏的话音刚落,轩辕皇后先一步昂起头,诧异道:“陛下您……”

    孙忠谋也是瞪大了眼睛,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直拉风箱似地呼呼喘息。

    沈长清赶紧帮老师顺气,又低喃道:“京都城内设东西教坊,而西教坊是……民间艺伎之所,专营商、贾、农、民营生,比东教坊收留的罪臣家眷以供官员游娱更……俗。”

    轩辕夏嗤了声,丝毫不在意殿中三成人的情态。他看向蹙眉又散的太女金簪,讥道:“你可知西教坊是何地?”

    金簪知道宫廷有内乐坊,隶属于六卿寮所的太祝掌管。而太祝府下设太常寺,太常寺不仅管乐坊,还专职民间声乐机构。例如:京都的东西教坊司。

    金簪有耳闻,却未真正见识过。

    她暗吸口气,身正再拜:“儿臣不知。但是,儿臣应下父皇的旨意。谨遵父皇之命。”

    孙忠谋匀过气后急喊道:“殿下……使不得。陛下,此事关乎皇家威仪,岂可令太女当百姓之面行艺伎之事。何况是……西教坊的……的淫魅惑人之舞。殿下,使不得啊。请陛下三思。”

    轩辕皇后也回了神,挺身直视上座的轩辕夏。

    她昂首质道:“陛下,簪儿是您唯一的女儿,更是您的嫡女。你怎可如此欺辱簪儿?”

    “你们不同意也没事。呵,那就让她回金翅宫好好待着吧。”轩辕夏以冷笑驳斥众人。他的目光依然盯在金簪的面容,心道:此子却有几分不知天高地厚。

    金簪垂眸看着砖面上变化多端的花纹,双手叠于额前,叩谢道:“父皇,此事儿臣做主,儿臣应下父皇之约。请问,儿臣何时可去祖地?”

    孙忠谋和皇后一下子软了脊梁,心知事无转圜。自此,他们只有压下这口郁气,再从长计议。

    沈长清看向依旧腰身板正的太女,不知该作何感慨。

    【父辱女自此,实不配为父。】

    “朕令韩丹带你前往。对了,至于西教坊的舞娘,朕亲自给你挑。”轩辕夏说完,阴戾的目光从错愕的皇后和孙忠谋等人的脸上划过,终于畅快了。

    他大笑起身,拂袖而去。

    轩辕夏离开,轩辕皇后走至太女金簪的面前。她看着女儿,良久未说一个字,随后拂袖离去。

    此时此刻,她或许也会怨怪:你为何不是男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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