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骊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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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黄肌瘦的脸上唯有双眸铮亮,露出狼般的光芒。李云起把目光从北安阳调向人群,震声高呼:“你们中可有涠洲,垂洲人?说说这两人的罪行。”
有人站出来高声道:“我是涠洲人士。我从未见县丞管过当地乡亭。乡绅和亭户沆瀣一气,欺男霸女,祸乱乡民,他们直接差使府里的恶犬破门抢夺我们的妻儿戏耍。这等毫无作为的县丞要来何用?呸。”
“对对……”民众又高声响应。
李云起的双足绑有虎皮。他踏步上前,抽出腿间匕刀,分胯立在北安阳一家前。
北安阳管不得脸上的血还热,朝他高呼道:“我的祖籍就是南旋道府,上京考中后被调任涠洲县丞。当地乡绅势大,我空有县丞权却无势可用,被辖制在官位上几载。
我不于他们同流祸害乡民,已是我读书人的本份啊。诸位父老乡亲,不是我不作为,而是我无能无势可作为啊。
五县以清光县为首,他与杨安有仇,又是岩阳郡守亲家,直接推出云山县携五县贡茶上卧秋山道,赶期赴道府。
此事一出,我本就不同意,但是妻儿老小一家在侧,无奈不得不入此坑。
出事前,我日日心慌,愧对云山县乡民;
出事后,我心知大祸临头。
当岩阳郡守下令捉拿县丞,清光县丞最先得悉、携家眷逃走,余下我三人三家被捕。
吾父吾母不愿拖累吾,当日悬颈赴死,余下吾妻儿苟延残喘。
我身为读书人,吾知为官无作为,与鸡犬豕无异。
读书三十载,曾也是立誓为民请命,为民读书……奈何……奈何世道如此艰辛,但是……但是我真得不甘心啊……不甘心……呜呜呜……”
一旁的垂洲县丞禹季泪眼朦胧,头埋草泥地。他耸动双肩,只余哭泣。
李云起看向一众沉默的乡民,呵笑声后打破北安阳营造的凄哀氛围。他高声道:“怎么,嘴巴说说,忏悔几句就可揭过我们老百姓受的苦?你可知这一大群人是什么原因才躲进青骊山落草为寇?你当我们乐意干这刀头舔血的事?
这全是他爹得被你们这群祸害、不作为的官逼上此处。”他又看向窃窃私语的众人,“大家说,杀不杀?”
民众里一时无言。
李云起心有成算,冷笑一声后朝抱紧妻儿的北安阳道:“你这人的胆子大,嘴皮子利索,倒是真读过书。只可惜,百无一用是书生,说得就是你这种人。”
“等等。鄙人不算无用,也是精读史书,乃是儒门学子??宜醉。”宜醉听着大伙的笑声,摆手道,“某虽不敢苟同安阳兄的话,但也是被大宰辅的爪牙逼进深山。如今,某倒是……”
“掉书呆子的,滚一边去。”李云起直接挥手,走至禹季的面前道,“至于你,胆小如鼠,事到临头只知哀苦。我看在你们还有丝血气的份上想着留你一命。
你却只会以头抢地,哭天嚎地。
我问你,你可会刊山寻地,给我们大伙儿寻个寨子安家?”
禹季的哭腔哽了下,不曾想有活的机会。他也亲见郡府一家连喊声都没出就被这帮人斩了,一时哽住,停了哀哭。
他抬起花里胡哨的脸,看着眼皮底下那双虎皮绑腿还漏脚趾的草鞋,不知为何,悲从心起,眼泪更是肆虐而出,却也知道重重地点头。
北安阳昂头看向李云起,不知对自家是作何处理。
李云起却懒得理这嘴皮子利索的读书人,睨了拱手的宜醉一眼,朝众人振臂高呼:“今日,咱们既是反贼,干脆就反给这帮官老爷看。什么岩阳郡守,杀了便了。什么卧秋道府,他日我们杀进城,掀他官衙庙堂,将欠我们的债,都一一给讨回来。你们说,好不好?”
“好好好……”一众人举臂高呼,无不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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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大金宫。
天无白色,甬道上一行掌灯宫女在前,杜鹃和南叶伴在太女的软轿侧旁,一起向外廷的天机宫、卜耀阁行去。
天机宫乃是历代轩辕皇朝的太子宫殿。大周历史上有两任轩辕女皇,却也不曾入主天机宫。她们都是临危受命,荣登大宝。
轩辕夏鉴于此历史,从未想过让太女住进天机宫。将来,他若真生不出儿子,临死之际再将金簪抬上去即可。
他是一点儿不信命的,更不想早早将太女送进天机宫。真送进去了,岂不是养了狼女野心。
卜耀阁外,软轿落地。
金簪缓步而出,立在天机宫殿群外作为观景小楼的卜耀阁前。
她侧首望向前方偌大肃穆的天机宫殿群的模糊轮廓,那边宫门紧闭,无一丝灯火透出来。
不知怎地,她的心间淌过微微的笑意。不是喜乐,亦不是悲怒,仅仅是单纯的笑。若真用语言形容,那就是:我终于踏离了内廷后宫,来到了外面的世界。
入阁后,金簪径直向主位上的书案走去,而后坐在软垫。
杜鹃心知南叶有事要禀,带一众人出阁,去了旁边的空楼准备晨食。
南叶屈膝上前,立在金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