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稽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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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当为心中的志气与理想而活着。不然与行尸走肉何异?圣人之教,文史哲学,都白学了。”采?并不动容,而是一脸忧色地说道:
“奴婢也同婕妤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去岁重阳那日,奴婢从江离那儿,听闻了婕妤的贵贱之言,实在句句惊心,好在陛下只是追究了郑美人言行无状之责,并不追究婕妤言论之罪。可是这般宽仁,有了第一次,可还会有第二次?
“这些话,落入众人耳朵里,落入前朝言官的耳朵里,即使陛下宠爱不衰,要护着婕妤,可如何敌得过悠悠之口?后宫之中,先是荣宠过盛,满门荣耀,后又失宠甚至获罪,又祸及他人的,实在太多了。永巷中的哭声,可是从来不绝的。”
她的声音纤柔,动情之处,隐隐含着哭腔,一字一字落入耳中,我忽然也有些心惊。
翌日一早,李内侍敲开了章华台的殿门,见了我,做了深揖,道:“婕妤,陛下召您前往宣室殿。”
陛下很少这么正式召见我,看着李内侍的神色,我隐约猜到了是何缘故。
我上了李内侍备下的车,一路无话,很快就到了宣室殿门口。
“陛下,赵婕妤到了。”李内侍恭恭敬敬地往里面通报了一声。
“让她进来吧。”这个声音听着冷冷的,与往日不同。
我心中忐忑,缓步走了进去。这气氛有些像是我在长清宫第一次进了陛下的书阁一般。
采?的话依旧在我耳边萦绕着,我深吸了一口气,学着大长秋教我的样子,朝陛下行了一个稽首大礼,心里默念,头至地多时,是为稽首。
稽首多时,并没有听到起身的赦令。
我只好自己抬起头来,正撞上了他的目光。“面对尊者,当低头颔首,不得平视”,一个严厉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虽然并没有坐着,但我还是赶紧低下头去,盯着前方的地砖。
“这便是你跟着大长秋学到的?”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见这个声音,冷峻而又严肃,掷于地面,又通过冰冷的地砖,添了一层寒意,落到了我的耳中。
“回陛下,是。”我低声作答。
“真是难得。”这声音似带着嗤笑,“今日一早,皇后便入殿来告状,说是赵婕妤不愿学宫中礼仪,侮辱大长秋,且言语傲慢,肆意诋毁,使大长秋孙德羞愤难当。”
“我并没有诋毁侮辱??”我还未为自己争辩一句,但他轻易盖过了我的声音,沉声道:“孙德昨日从你殿中回来,便乞了骸骨。”
“乞,骸骨?”我一怔。
“是,皇后甚为心痛。”
骸骨……
我闻言,颓然坐倒在地,礼数从我的脑海里消失无踪,一时间,唯有恐惧,惊骇,惶惑,自责攫住了我的心。泪水随即模糊了双眼,而随着泪花从眼底溢出,仿佛见着那团压抑于心、隐而不发的火焰骤然将昨日那个年逾不惑的长者吞噬。我正是那个点火之人。
“平日里伶牙俐齿,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今日朕还没问你罪,就哭起来了?大长秋教你的礼,可还有这一条?”
“大长秋他……”话未出口,泪水随着尾音滚落。“祸及他人”,采?的这句话又在我的耳边反反复复地响起。
这反反复复的声音里,夹杂着另一个声音,不断地从上首传来,像是冷酷的问责,又像是无措的安慰,被我的哭声淹没,在我的哽咽声中沉浮:
“……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