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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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又多是本家长辈,更无需避讳。不过朱娘子也不喜欢众人挑剔审视的目光,最后实在待着难受,略说了两句话便告辞出来了。
谁知朱尔旦也跟了出来,却是春风满面,颇为得意,“娘子,族老们要留下用饭,你快去料理,就用今日买的菜,酒也热上。”
朱娘子闻言一怔,“全部都炒了吗?会不会太多了,那可是预备给你明天宴请文社朋友的酒菜。”
朱尔旦满不在乎,摆了摆手道:“明日之事明日再说,族老们难得来一趟,别太寒酸了,你快去安排好,我去后院把那坛桂花酒挖出来。”
朱娘子暗暗叹了口气,虽然心下为难,但她素来柔顺,还是答应了,忙去厨下整治。
朱叔已经将野兔乳鸽都收拾好了,桃儿也洗好了瓜菜,“夫人,今儿中午做什么菜?”
“先将米饭蒸上,鱼虾肉菜也收拾好,留着我一会儿来炒。”朱娘子挽了袖子,将兔肉抹上香料腌制,又取了砂锅,放进乳鸽红枣姜片,想了想又叫桃儿,“去屋里柜子上将那包参须拿来。”
桃儿听了有些迟疑,“夫人,这参须是先前相公特意买给您补身子的,这……”
朱娘子闻言笑道:“我的病早就好了,用不着这些,倒是相公前番考试劳累,耗费了不少精神气血,正该好好补一补,现在炖上,正好晚上吃。”
桃儿听了,只得依言去取了参须来。
朱娘子料理妥当,见时辰尚早,想了想,便将今早才买的点心装了碟子,又添了一壶茶,一道端去客厅。
不想才走近正厅,屋内族人的议论声清晰的传了出来,“这王氏也不知烧了什么高香,丑成这副模样,还成了举人娘子。”
又有一人酸言酸语,“我看尔旦也忍不了多久,哪个男人不爱色?就王氏这模样,多看两眼都伤眼睛——”
“说的是,先前两人勉强算是般配,如今可不一样了,尔旦成了举人,却有一个这样的妻子,岂不是惹人笑话。”
“依我的主意休了另娶一个便是,咱们尔旦如今有功名在身,还怕娶不到老婆?”
有厚道的族老听不下去,道:“人家王氏贤惠能干,哪里不好了?
先前尔旦考了快十年都没考上,都是王氏操持家务,没让他费一点儿心,将他伺候的妥妥帖帖,要不是有这位贤妻,他哪里还能安心读书?考上举人?有今天的功名?”
有人嗤笑一声,“贤惠?贤惠有什么用,男人看的是脸,长得不好看,再贤惠也没用!况且王氏进门十多年,尔旦膝下至今却只有一棵独苗,这算什么贤惠!”
另一人符合道:“就是,咱们朱家如今好不容易才出了位举人,还是魁首,明年说不定便是进士、状元!
何况尔旦总要跟同僚打交道,夫人间自然也要应酬往来,就王氏这幅尊容,带出去岂不是丢我们朱家的脸?!”
后面再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心情再听下去,快步离开了。
午饭后,朱家族人离开,朱娘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晌午去厨房看了看,乳鸽已经差不多炖好了,试了试味道,汤汁清甜,带着淡淡的药材香气,十分鲜美。
朱娘子用湿布托起砂锅,将乳鸽汤倒进汤盅里,小心盖好,给相公送去,却见朱尔旦换了衣裳预备出门。
“相公又要出门不成?”朱娘子十分惊讶,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都快酉时了。”
朱尔旦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李兄在悦宾楼设宴,赴会的都是今科同年和文社的朋友,我自然不能缺席。”
朱娘子闻言知道再劝也无用,叹了一口气,上前替他整理好领口袖口,柔声道:“我叫人炖好了乳鸽汤,相公喝一点再走吧。”
朱尔旦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与李兄他们约好了,就不回家吃晚饭了,娘子你们自己吃吧。”
朱娘子按下心中的失落,回房取了一件薄披风与他带上,一面叮嘱道:“相公早些回来,不可多饮酒,以免伤身,你那些文友中不乏势利之辈,若说话不中听也不用搭理理,有什么事就打发人回来传个口信。”
朱尔旦的一干朋友先前时常捉弄戏耍他,把朱尔旦当笑话取乐,朱娘子心中十分不喜,只是她插手不了外头的事,只能再三叮咛。
朱尔旦随口答应着,收拾好后匆匆离开。
朱娘子失落地看着丈夫离开,轻轻叹了一口气。
“夫人……”,一旁的桃儿欲言又止。
朱娘子收敛思绪,微笑道:“怎么了?有话就说,怎么吞吞吐吐的?”
朱娘子素来待她亲厚,桃儿也就不再顾忌,撇了撇嘴,闷闷不乐道:“自从那陆判給相公换了心,相公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先前因为娘子病后体虚,相公不辞劳苦日夜抄书,好不容易才攒了几钱银子,就为了给夫人买参须补身子。
如今的相公却连夫人亲手炖的汤都不愿意喝,每日都不着家,不是同人饮酒就是外出赴会,全不是先前的样子了。”
朱娘子闻言沉默不语,不必桃儿提醒,她也察觉到了丈夫的变化,换心前的相公虽然资质平庸,为人却十分忠厚,心思淳朴,待她亦十分体贴,夫妻多年从未红过脸。
换心后的相公虽然变得聪慧了,却宛如换了一个人,性情却也变了,不再温柔体贴,常常歇在书房,夫妻间也疏远了许多。
难道换了一颗心,人就不再是那个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