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第131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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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得李师师芳心,为她赠词:疏帘半卷微灯外,当时明月,两处照相思。我纳兰容若得沈宛情意,也应有所赠:离愁不尽临窗抛,就砚处,墨研彩。渐画渐别来,此处情深,飞花多瓣转一重。”在容若的玉笛声中,沈宛一面听的入神、一面画的入心。
以前她无法想象他的音乐造诣,只因他自己承认不佳,如今他却在后天的修养上尽展所能,可见是为了达成一种符合别人的期待的完美。
他那么小心翼翼,一边尽善尽美地打磨着本不属于自己所喜的特技,一边希望自己的“修业”成果??
能够在“检证者”(父亲明珠)之外的人面前,无拘无束且精彩绝伦地呈现。
他所选择的“倾听者”,不是自己的额娘与妻妾,也不是自己的文友,而是一直被他放在很重要的位置的她:
沈宛,一个爱他又为他所爱的汉人女子;
宛卿,一个专属于他且仅为他所叫的称谓。
沈宛觉得容若的“取笛之举”是刻意。
在他询问的那一刻,赠与不赠,拿与不拿与其说是取决于对方的收与不收、愿与不愿,不如说是他心头就盼着自己能够被对方所接纳。
容若的纯粹就在于此:
他对“别离”有着很清醒的认知。
送纳兰惠儿入宫选秀之日,他不做任何越规矩的事,不舍之语、执手之恋、信物之传,他一件都没有做过,他就那样笑着站在春风中,让自己的表妹去宫中完成自己的使命,去承担作为纳兰氏一族的女子的责任,他对她说不用担心,她身后有他。
送官云辞登船远航西洋之日,他不做任何失分寸的事,埋怨皇上、怨语国情、对比华夷,他一句都没针砭过,他就那样优雅地骑行在马背上,让自己的朋友去西洋见识不一样的世界,去为大清汲取可以借鉴的长技,他对她说归后如愿,他愿意为她传愿。
所以,翩翩公子对沈宛温声道:“宛卿,我们之间只有暂别没有离别,没有将你纳入纳兰家之前,我们都要经受得起考验。”
“公子,”沈宛往画卷上一落章,半笑半嗔,“我可是做好了被你拼命挽留、然后拼命说服你、让你准我离京的准备的,你却是让我出乎意料。”
容若反问:“你不觉得泯然众人、或者是变成孔尚任剧本里的主角,过多的纷繁互劝,那就不是我了吗?”
“女子心中,希望自己被心爱的男子挽留。”
“容若心中,希望自己被心爱的女子珍惜,山长水远的牵念与在乎,胜过记忆一瞬的由衷之言,所以不留。”
“我说不过公子。”
“如此,我就真当自己赢了。”
“‘公子本就没输过,从入室一刻至今,都是。”
*
夜幕低垂。
有情人相牵之手相离处,尽是明月天涯。
“食材带在路上总归是易坏易散,宛卿你带着我的玉佩和我写给你的商号图纸前行,可得明府旗下的营生的帮衬。不费钱款饮食做不到,但给个三折绝对可行。还有就是你师傅,我至今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我愿意在京师护的张岱先生周全,不知是否能够让你师傅认同?”
“容若。”沈宛终于叫了公子的名字。
“唔。”公子雅致一应。
“你就是把什么事都考虑的太到位,才会给人安心感。师傅下江南,最记挂的无疑是在京师写书的文友张岱,待我把你的善意告知师傅,他必定会夸赞和感激于你。”
“我总告诉自己:词有风月愁无涯,人活在世,格局一定要大。所以才会在接受了事实的基础上,尽一切可能让与己相关的人无牵挂而行、在别的地方也生存生活的好。”
“容若我问你,你的座师蔡启?被降职辞官后,不是回江南老家去住了吗?你可有派人南下为他做打点?你是个记师恩的人。”
“这个啊……有。”容若不瞒她,“只是想着:蔡先生真学问真风骨,我有余力、应当相帮。”
“蔡先生自己知道吗?”
“他不知。”
路口转折处,正是止步时。
无行人无飞鸟,风静月半云,相拥正好。
容若紧抱眼前人,她的柳腰、她的气息、她的温度,让他留恋和不舍,他想让这种状态多一刻、多一宿、多一日。
沈宛亦是享受着这真真正正的“一生一代一双人”之感,希望忘却时间、忘却空间、忘却凡尘中的一切杂念,如此便能不消魂。
“飞鸿传信,定要常有,我念着宛卿。”
“等我和师傅在江南安置好以后,我就把可以收信的地址告知公子。此去正是江南金丝桃绽放时,我会夹带一枚金丝桃干花浸染的笺纸一并入信封。”
容若少有地任性:“一枚怎够?好事要成双。”
沈宛笑着允诺道:“那就入十枚,十全十美,宛若有情人,时时相思相念。”
“宛卿,晚别。”容若声线温和,神情元气,“此去江南,一路顺风。”
“嗯。”沈宛倒退着走了几步,“容若,你要多顾着自己,照料好自己。君之侧和父膝下,切勿让皇上和明珠大人对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好,我会。”容若点头,“会记着宛卿的话,善待自己。”
“晚别,容若。”
沈宛三步一回头,招手不舍,直到彼此的身影都消失在夜幕中。
*
提灯而返,心与路分明。
绕廊涉桥,唯听见虫鸣。
重归“饮水词歌?素菜馆”,入室而累,累中含伤。
容若半卧雅室窗侧,怅然若失,自语:“夏花未褪,秋花已落。”
心境至此就可以放下了吗?
一个人的时候,就可以做回真实的自己了吗?
那便是难过,因为沈宛远离而难过。
半阙伤心人,半阙伤心事,知之惟自知,不与长夜消。
自嚼不识味,自缝拆更散,倾翻而反惹,自顾亦自挑。
容若叫来刘管事,道:“劳你去明府给我阿玛传话,就说长公子今夜不回去了,歇在素馆内。”
“公子,明珠大人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刘管事耐心地试图说服,“小的遭几句训话也就罢了,但是您执意如此,明日天亮归家定是要挨罚的。”
“我这个状态,不想面对任何人。”容若看了一眼墙上的《飞花图》,“我什么都留不住,只能放手只能祝福,除却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