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章 新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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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不住。两方扭在一起厮打,不讲理的贵妇人撒泼打滚坐在地上,头发乱成几段像个疯子。
在亲家那里讨不到好,她好面子不服气挑起软柿子捏,瞅着柳絮般站在廊下的新郎,掰着指头细数婚事的开销,直言穷酸新郎一辈子当牛做马也赔不起。
骂着骂着,就开始怪新郎的命不好,造孽的爹娘不要,祸害赶出家门的乳娘也跟着死了。
骂新郎是个天杀的病秧子,不如早早死了,死前把房契地契留给他们还念他有点良心。
大喜的日子说如此咒人死的恶毒的话,请过来喝喜酒的众人都觉得过分了些。有人劝架有人拉踩,吵吵闹闹乱成一锅粥。
角落里,身着喜服,一身清瘦的男人,避开夕阳残尽的余晖,站在低矮的屋檐下,光线暗淡逼仄湿冷。仿佛风一刮就能将他吹倒。
喜服上绣着寓意家族兴旺、子孙延续、富贵吉祥的细盘长纹。大红的颜色在昏暗里也失了原本的喜庆,徒留一身孤寂,再好的寓意与他无甚关系。
一如往常,从来这样。
平日里积德行善,治病救人的裴郎中,一旦惹上鸡零狗碎同样坠下神坛,哪有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能独善其身。
热闹中他人单影只,光线顺着屋檐将他隔开,纷扰的人群在亮,静默无声的他在暗。
天色逐渐模糊,一种名为凄凉的情绪漫涌。
忍忍就过去了,不会太久的。
他低着头,细长的睫毛遮掩住眸中神色,污言秽语他早就习惯了。
天空暗沉,送亲的点起提前备好的红色灯笼,作为新郎的男人在周遭摇摇欲坠伪善的喜庆里格格不入。
袁婶过意不去。
去岁家中孙女害了病发高热,夜里的病通常来得迅猛,若不及时医治轻则落下病根,重则撒手人寰。
村里请郎中本身就难,一家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媳妇提议找对户的裴郎中,他们虽然对门对户,但跟独来独往的裴郎中确实不熟,甚至称得上有点忌讳。
站在人家门口,敲门的时候还在犹豫,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裴郎中听见小孩哭闹声似乎不对,他穿衣起来同门外的邻居碰上。
那夜多亏了裴郎中及时救治,妙手回春医好孙女。
自此以后,袁婶隔三差五的给裴郎中送些自家种的蔬菜,接触得多了,袁婶看他总是一个人早出晚归,活得安静又苍白。
在她心里,早把裴郎中当做半个干儿子看待。
可她毕竟是个外人,主人家没有邀请,她只好坐在院子里借着洗衣服的当口笑呵呵的看对面的婚礼。
眼见着裴郎中好不容易成婚,她没来得及高兴,喜事出了岔子他又被人刁难,袁婶心里着急。
面前木盆里盥洗的衣服再也揉搓不下去,扔掉手里的皂角,正要起身上前帮着说理。
谁知此时,怪事发生。
原本空空的轿子里传来一声清冷的问话,慵懒清丽不似人间妙音,恰如轻丽幽远的江南丝竹,细细分辨,夹杂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冽。
“怎么不拜堂?”
撩开帘子的手白皙修长,只露出极小的一截,月光莹莹下指如葱根,玉瓷一般的颜色晃人心惊。
随着轿帘轻轻的拨开,绣着?字的布帘里,露出一小半精致的脸颊,隔得远了瞧不清具体模样。
灯笼里的火光被风吹得晃动,半明半暗间,犹抱奇葩半遮面的美人恍若妖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