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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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灯点了,却比储沉抬手止住了。这几日连晴,江面的月色似是要比在庭院中看时更明朗些。
储沉用茶水在桌上画了个江流,指尖点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又缓缓向前移了点,“不能从码头下船,明日夜里,从这里跳水,然后从山路里绕行回去。”
这怎么能行?殿下的身子如何能经得住这腊月天的江水?十七下意识想要阻止,斑斑点点的月光中,十七听见储沉似是轻轻笑了声,“十七,这是最好的办法的。”
这的确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十七这些日子辗转难眠时也曾想过的,但每次又被自己否决了。
“十七,孤相信你,别怕。”
这夜十七根本没法入睡,但又怕明日跳入水中后体力不支不能将殿下好好的带回到岸上去,硬逼着自己睡了,半夜却又被噩梦吓醒。
她梦见殿下面无表情地指责她,十七,孤这么相信你,你为何办不到?
不安地又撑了半夜,十七也未曾想过,事情竟然还能发生转机。
她原来不是没有想过找个由头让船靠岸,然后她和殿下在岸边提前下船,但是越靠近云京船只管辖越加森严,非码头之处不许停靠,更不许上人下人,她试探着同涂老大打听过一句,能不能略微靠在江面沿山的一侧,那面并无官兵看守,但是被涂老大否决了,
“这边瞭望台上的官兵手中可都拿着那西洋镜呢,离得老远也能望个清楚,回头被看见了,估计又是一番盘问,这些人没罪也要找几个罪名安上来,到时候怕是船上的货都能被搬走一半……”
但今日到了傍晚时分,船却突然越行越靠边,十七出去打听了下才知晓,是那位赵公子的东西掉入了江中去,幸好这会儿水不急,东西没被立刻冲远,还能隐隐约约瞧见个影子。
涂老大正和这位赵公子商量,“要不就别捡了?这要是再往边上去可就出乱子了!”
却不想这位赵公子竟也十分懂行的模样,“没事,这地儿前后都有山挡着,略微靠一靠是看不清的,而且,就是被人看见了也不怕,这一带的官兵头子是不是叫刘大通的?他原来在我姑父手底下做事,就是遇见了,我也不会让他找你麻烦的!”
涂老大每年都往来于此,打点些官差也是常事,自是知晓刘大通,又见赵公子说得如此笃定才松了口气,扬了扬手对水手到,“再往旁边靠靠,另外换个再长些的杆子过来……”
十七听了一耳朵,脚下也顿住了,赵公子忙着指挥人打捞东西的时间扭头看了她一眼,“青儿姑娘怎么出来了?可千万别往边上站,船晃着呢,仔细别掉进了水中去。”
两山夹着处,光线更比平常这个时辰还要暗上许多分,十七瞧不见他脸上神色,但心里却咯噔了下。
不管究竟是何人,但总归帮了殿下,从这里跳水,她有十足的把握带着殿下游到案边。
十七略微颔了颔首,不再犹豫,当即回了房间。
……
是牛婆子最先有人坠水的,江流虽不急,但是水深,这会身上又都是穿着棉衣,掉入水中要是还不会水性可真是无救了。
涂老大听见声音,本还以为是船上的水手失足掉下去了,只张罗着让人快些捞一捞,即使会水这大冬天的也有几分危险,及至听见牛婆子喊了声“青儿姑娘”,他顿时浑身都僵了下,立马就要解了衣裳也跟着往水里跳,却被人一把按住了。
“这要是下去了,可就可能有去无回了。”
旁人见了也都跟着劝跳不得,涂老大却仍是不听,没想到用了几番力气都没能挣脱压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
他没心思细想这平常文文弱弱的赵公子怎么突然这样大的力气,只盯着黑漆漆的江面,怔怔半晌,眼睛一酸险些当场落下泪来。
那边旁人也没闲着,都拿着竹竿在往水里划拉,只要能先见着人在何处,再绑了绳子跳下去救人就尚且还有三四分的生机,但是这拨弄了半天,却半点人影也没见着。
牛婆子叹了口气,“这青儿姑娘又不会水,她家里那位公子更不用说,怕是俩人都没了命了。”
她家中没有旁的什么亲人,这些日子对十七也存了几分真情,越想越闷气,最后忍不住扯着嗓子冲着江面就骂了起来,“这该死的,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赶在这大晚上的出来透气,自己掉入江中去,累得青儿姑娘也跟着掉了下去!这青儿姑娘跟了这么个主子可真是倒了血霉了!呸!”
储涧旁边,陈良还不知晓自家主子费了这番功夫让船往着岸边靠是几个意思,但余光瞧见自己主子听见了这婆子的骂声,竟似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陈良疑心自己看错了,再看时,储涧已经扭头看向了远处山脉,眸色沉沉,不知在想什么。